文房四寶……
長儀的目光劃過底下的墨條,忽然頓住了。她想起鱗甲上熟悉的味道是什麼了——可不就是筆墨特有的香氣?
墨……
長儀腦海中似有靈光一閃,鱗甲和墨跡……在奉節城時,曾經有人將鱗甲印拓在了符紙上給她送信!鬼耳那兩次並未收取「代價」的訊息,難道就是竹青安排的?
江源鎮。
阮家姐妹遇襲的訊息已經層層傳了開來,仲裁院和方家都派了人來商議接下來的打算,一眾人聚集在仲裁院另行尋闢的據點中,卻是誰也沒有先開口。唐榆聽得江源鎮出事的回報,甚至顧不上先在唐家亮亮相,馬不停蹄地就趕了過來,可這時除了讓仙醫們給阮長婉勉力療傷,也只能先吩咐底下人加緊找尋失蹤的阮長儀。
中堂前擺著三具沒了動靜的偃甲鳥。
從左到右依次是那隻不明其主的、長儀派去追趕前者的,以及給昆五郎引路的。三隻俱是完好無損,只是不知為何突然停了動作。昆五郎也就是在這時候察覺了不對,再往回趕時,卻只發現了倒在巷子裡的阮長婉,以及趕過來後亂作一團的方家修士。
那一刻說是天旋地轉也不為過。
想到這天幾乎翻遍了全城依然一無所獲,昆五郎雙拳緊握,由心底生起一種挫敗感。他看了看這一屋子沉默不語的道門精英們,像是終於忍不下去了一般,轉身就出去找了唐榆。
唐榆正在阮長婉養傷的那間房門外,隔著窗跟裡頭的仙醫詢問阮長婉的情況。昆五郎一陣風似的疾走到他面前,開門見山地就來了一句:「是他回來了。」
「誰?」唐榆一炷香前才剛到江源鎮,還沒問清楚當時細節,這時完全跟不上思路。他的身體還未大好,穿了件帶狐皮領的大氅,蓬鬆的毛領嚴嚴實實地遮住脖頸和部分下頜,至少從外面是看不見那些烏黑的淤痕了。
「魔族的那位。」昆五郎的視線從他衣領上掠過,而後隔著窗看向了屋內,「冰封靈力不過是一族天賦,靈力化炎灼燒經脈才是那人慣用的招式……那不是魔族的後人,那就是他本尊。」
他頓了一下,目無焦距地垂眼看著地面,近似呢喃道:「朱邪烈……朱邪……」
仲裁院對那場戰事自有詳細的記載,唐榆當上仲裁後能接觸的卷宗也更多了,聽著就漸漸反應過來,臉色一下變得嚴肅:「你是說魔尊?」
被挖去的那顆心臟,從千年前就埋下的隱患……終究還是釀成了禍事。
昆五郎閉了閉眼,彷彿下了某種決心,果斷對唐榆道:「把外面找人的人手都召回來,派到兩界屏障處駐守嚴防,同時召集擅長陣法數術的修士,對屏障陣術進行排查、加固。」
唐榆顯然有些意外:「阮……道友呢?人不找了?」
房間的門也在這時被猛地推開來,方元英從門內走出,沉著臉直視他。
昆五郎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他既然不再掩飾,必然做好了萬全準備,甚至此舉不過是想轉移道界的注意,矛頭所向多半不在此。能將妖魔阻擋在外的屏障才是他們的眼中釘,也是人界最重要的防線……是眼下最首要的事。」
唐榆還沒表態,方元英先冷下了臉:「你的意思是,我阮家的兒女,你的主人,便無足輕重,便可任其流落在外了?」
「我會找到她,左不過以此身性命為餌,定會為夫人帶回阮小姐。」昆五郎平靜地迎上她的目光,「到那時,自會為今日的事向阮家諸位賠罪。」
方元英與他對視片刻,終究妥協下來,對唐榆——這位在從前資歷地位皆不如她的小輩——不失恭敬地微微頷首:「方家子弟聽憑仲裁差遣。」
親屬這邊都沒有意見了,唐榆想想昆五郎說的也不無道理,轉身就回中堂找仲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