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終於開口了:“聽說令師在世時,為人醫治疾病,必得取走病人身上最價值的物品,你也是吧?”
管又寒點頭。
“那麼,你想由我們身上得到什麼?”韓霄又問。
雲淨初拉住丈夫衣袖:“霄,別這樣。”因為丈夫口氣有絲嚴厲,所以她低聲阻止。明明在每一次的傳書中,丈夫對管又寒相當讚賞,怎麼一照面就想趕人似的,她可以感覺到管又寒是相當難得的男子,也深愛弄潮,他們即將為人岳父母的人,還是別刁難人才好。
管又寒倒不以為這是挑釁。淡道:“我要兩位的掌上明珠。”
“我不賣女兒。”韓霄冷笑以對。
“如果藥材尚不夠當聘金,那麼,再加上‘愛’如何?”
天哪,這兩個男人在做買賣!
韓霄笑了出來,撫著鬍子,不再故作冷酷:“成交。燙手山芋就賣給你去操煩一輩子吧!”
“霄!”雲淨初哭笑不得地叫了聲。
“別惱。淨初,咱們開始解咒吧!”
韓霄正色地指示。
管又寒點頭,上前去──什麼是天?什麼是地?什麼叫做顏色?從一雙眼中能去看到的,會是什麼東西?
這一切的一切,在她三十七年的歲月中,都是由手的摸索來告知,從未能去“看”。
當第一道亮光射來,她困難地閉上眼,為著長久黑暗的第一束光明而害怕訝異。那……便是“看”嗎?好一會,她半眯的眼覺得自己能適應了。嘗試張開,一條縫,然後漸漸睜大……白光逐漸散去,睜眼與閉眼已成不同世界,以往那都是相同的黑暗,但此時已不再相同了。
她看到了一個形體,一個人。那般卓然不群、俊逸狂狷,雙目炯亮隼利,卻又含著醉人的溫柔在看她,透露著焦急的神情。直覓的,她出口便喚:“霄……”
她的手撫上那熟悉不已的線條,那眉、那眼、那鼻、那唇……老天爺,她看到了!她真的看到了。
“淨初,淨初,你看得到嗎?”由那靈動有表情的眼眸已告知他一切。但他仍顫抖地要妻子親口說出來,告訴他那奇蹟真的存在著。
“這是你的眼、你的眉、你的手……”她撲入他胸膛又哭又笑地喚著:“你的懷抱!而你是我雲淨初的夫君!天哪!我看到你了!我看到了!”
“初次見面呵!夫人。”他托起她下巴對視。
她輕輕一揖:“初次見面,老爺。”
“淨初,淨初我的淨初”他狂熱地低吼,不停地深吻她,吻著二十年來的愛戀,與美夢成真的狂喜。
心醉神迷的雲淨初仍不忘羞赧,推著他:“霄,有人……”她記得管又寒也在房內。
“早出去了!沒人膽敢分享屬於我倆的寶貴一刻。”他捧著她面孔:“滿意嗎?看到這樣的我。”
她點頭:“雖沒有其他人可以比較,但你一直是獨一無二的呀。”
“是的!想後悔也晚了二十年了。”他笑。
外頭的人也許是知道了好訊息,發出轟然的歡呼聲,而且聲浪往這方位湧來,看情形這扇門在不久後會被撞破。他們夫妻的獨處時光不多了。
“終於遂了我此生大願。”他摟緊她。
她點頭:“可是要做的事還多著呢!”
“可不是,咱們女兒要嫁人了!”
此刻終於有了點要嫁女兒的不捨心情。
夫妻倆相視而笑,非常有默契地去開門,讓門外衝來的人潮一個煞身不及,全撲了進來,跌成一團哀叫不休。
“夫人,這邊走,免得跌跤了。咱們去給二孃請安吧!”
韓霄扶住妻子,不理會地上的小鬼們,逕自出門。
陽光正斜照到大門,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