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送董寧西嫁的雲騎尉冉虎策馬過來,隔著車窗跟董寧說話。
董寧對任鐵流大營都護將軍的族叔都不甚熟悉,也就年幼時或長大後覲見祖父時才有機會遇上,但都不記得以往所說的話,有沒有途經鐵流關送別說的話多,只曉得他是董氏唯數不多的道丹強者之一,都說他在董氏及河西的地位,僅僅父親秦穆侯之下。
權勢對男人真就有那麼重要嗎?
“我們這就上路了?”冉虎見董寧心神恍惚,又問了句。
“哦!那就走吧。”董寧應了一聲,放下車簾子裡,坐回到香爐蒸騰、鋪滿錦榻的溫暖車廂裡。
聽著董寧空落落的聲音,冉虎心裡也不好受,但是風雪這麼大,要是車馬隊繼續在鐵流關前耽擱下去,遲遲不動身,就無法趕在入夜前抵達兩百里外的玉關殘壘紮營宿夜。
那樣的話,這麼大風雪車馬隊直接在野外宿營,人睡在帳蓬裡能扛得住,但馬匹怕是會凍傷不少。
西行漫漫萬餘里,要在兩個月趕到柴木湖畔的西羌國都完婚,時間上還是很緊。
董寧與西羌國少君的婚事,大可以安排在來年春後,那時候冰雪融化、春暖花開,萬餘里路途也只需要一個月就能趕到西羌國,但河西急於與西羌國結盟,解除西邊的威脅,甚至連半年的時間都等不得,卻要趕在一年裡最寒冷的季節、趕在萬里冰封、寒煞刺骨的季節裡,特別是趕在年關前一天離開故土西行,冉虎他都覺得心寒。
只是他作為冉氏子弟,在河西武威軍僅僅是雲騎尉而已,在這種事沒有他插話的餘地。
“陳海將聚泉嶺交出去之後,就留書辭官而走,離開聚泉嶺已經有一個多月,誰都不知道他的行蹤。小姐,你說他不會突然跑過來,攔著不讓小姐嫁到西羌國去?”
這時候車廂裡傳來董寧貼身女侍董杏兒的小聲詢問。
冉虎也禁不住豎起耳朵聽起來,心裡也意難平:陳海突然間將聚泉嶺交給諸家共執,河西這邊也像是平靜的湖水被像扔進來一塊巨石,一時間紛紛擾擾,但絕大多數都是指責陳海的聲音。
年初就從燕京返回河西任職的冉虎,也不清楚陳海心裡到底是怎麼想,但陳海身為河西太微宗弟子,還虧得河西早就在潼北府佈下獅城嶺這枚棋子,他不說將聚泉嶺完全交給河西,最後僅僅是與北域苗氏、南域趙氏共持聚泉嶺,這樣的局面,也難怪絕大多數會指責陳海數典忘祖。
冉虎卻不知道董杏兒為什麼說陳海會突然跑過來,心裡想,這混球真要跑過來截道,自己倒想揪住他的衣領子問一問,當初為什麼要拒絕,為什麼要幹出那樣的混帳事!
“唉……”車廂裡這時候傳出一聲令人心碎的輕嘆,冉虎聽在心裡也不舒服,心知郡主董寧並不期待陳海這混帳出現。
換作他人當眾受到那樣的羞辱,不想手持利刃將其千刀萬剮就算是客氣的了,怎麼還可能期待對方出現?
這時候看到西羌國負責迎親護駕的都武尉葉赫策馬過來,似有什麼事情要示越城郡主,冉虎輕輕咳了一聲,提醒郡主董寧及董杏兒莫要再討論陳海了。
董寧被陳海當眾拒婚之事,董氏臉上自然無光,而要是讓西羌國的人聽入耳裡,也不是什麼好事,甚至可能會讓董寧在西羌國受到不應有的輕慢。
該死的陳海。
這一切都是陳海造成的,要不是被陳海當眾拒婚,董寧在河西都沒臉呆下去,怎麼可能會主動提出嫁到西羌國這鬼地方去?
董氏子女眾多,隨便挑個女兒嫁到西羌國聯姻,何必讓太微山的明珠丟到西羌苦寒之地蒙塵?
冉虎雖然在陳海為將,極敬服他治軍用兵的本事,但也惱他是這樣的無情無義之徒,從那件事之後,他就與昭陽亭侯府的人絕了交情、不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