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笑歸說笑,他此次來是為了看竹卿的傷,反倒是竹卿,雲淡風輕的擺手,說她不過是累著了而已,不必大驚小怪。
吐血有什麼大不了,吐著吐著就習慣了。她兒時青池偶爾受傷吐血,她剛開始看著地上一灘血還很緊張很怕,後來看習慣了,青池吐血時她就能熟練的為他端水拿帕子。
江湖人嘛,不吐兩口血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江湖人,灑灑水啦。
只是有幾天晚上恍惚入睡時,五臟六腑隱隱作痛,她只好蜷在一起忍著,忍到十分睏倦時再睡去。
玉衡還告訴她,此戰大獲全勝,霍將軍要開慶功宴,慶功宴三日後便打道回府。
竹卿想推了慶功宴不去,只一心一意等著回長安。
“你就說我身體不適,實在是沒法赴宴。”竹卿想了個自認為很天衣無縫的理由。
玉衡指了指桌上的酒,又看看葉子牌,難為道:“你要不換個藉口,我說了旁人也得信啊。”他於撒謊一事上,不如竹卿擅長。
她又能喝酒,又能打牌還賭錢,完全沒事人的樣子。
最後還是沒去。
不過也無人在意,畢竟她非兵非官,來不來都不太重要。
三日後,大軍返程回長安。
不同於來時的緊張和焦慮,回京時氣氛一片和諧,天氣雖寒,可從將領到兵卒,心中都豪邁不已。
眼下已經出了正月,離長安還有十幾天的路程。來時竹卿沒想到會停留這麼久,居然連十五上元燈會也錯過了,今年的燈會她不在,不知道小師妹有沒有去看大鰲山,會不會還是解楓師兄陪著她,師父青池又在做什麼?
竹卿把自己的小念頭告訴玉衡時,玉衡的臉色變了又變。
去年上元燈會時竹卿認識了蕭景梧,他生平頭一回逛了青樓,這些他都不想再提起來。
簡直是人生一大汙點。
輾轉間到了洛陽,離長安只剩三五日的時間。
洛陽停留的這一夜,竹卿興沖沖的上了街,去找當初蕭景梧跟她說的那家專門做風醃肉類的店,蕭景梧已是前塵往事,可他告訴竹卿的這家店,是實打實的好吃。
她預備買一些兔子帶回去吃,滿滿當當帶了幾大包。
待到長安,她顧不得多停留,直接回了山上。
近半年不在,總壇一切如舊。
竹卿迫不及待推門進屋,屋裡卻空空如也,儘管關著門窗,桌上還是積了一層灰。
去了一趟青池的屋子,也是沒人。
人呢,都去哪兒了?
等到了公廚抓到一人問了才知道,她跟著平叛大軍去了襄州後,莫赫也緊隨其後開戰。
玉鏡門大多數人都很久沒回來過了。
戰事一出,上京遍佈各國細作,玉鏡門中的人要潛在上京各處暗中蒐集情報,以備不測,還有一小部分人去了莫赫,以細作的身份打探訊息。
襄州平叛極快,故而竹卿早早回來了,但莫赫比西涼更遠,所以還需多費些時日。
如今玉鏡門除了各處有固定職責的人沒有變動,只剩了二三十人。
連解楓都不見了。
竹卿細細擦洗了一遍屋子,挑了個晴好的天氣曬完被褥,幹完活閒下來的她,覺得很是無趣。
她最想見的三人都不在,不如去餘英巷找潤禾。
半年不見,不知潤禾一個人過得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她。
敲了敲門,就聽見潤禾急匆匆的腳步聲,門豁然開啟面對面站定,潤禾似認不出她一般微微疑惑,而後迅速反應過來,眼裡已有了淚光。
“姑娘?姑娘回來了!”潤禾高興的手足無措,只不斷重複著“姑娘回來了”幾個字,忙扶著竹卿往院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