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的小水窪倒映著這座城市。
孟聽雨怔怔地看著窗外。
內心無論是怎樣的驚濤駭浪,到最後,都會變成從眼眶裡流出來的幾滴眼淚。
只會被外人看到的幾滴眼淚。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按下了倒帶鍵,明明過去不在乎的情緒,明明已經放下的感受,時光再次回溯,一一又回到了她的身體裡。
徐朝宗的身體並沒有恢復過來,兩人都沒什麼胃口。
他訂的酒店離她的公寓並不遠,步行過去也只是十來分鐘的路程,但他堅持非要送她回家,這一塊的治安很好,他還是不太放心。
“那個時候,你是怎麼處理的?”
快走到公寓附近時,一直沉默的孟聽雨突然開口問道。
徐朝宗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只是神情茫然地看她。
“不是說第一次去國外出差時也水土不服了麼?”她目光淡淡地從他身上掃過。
徐朝宗難得詞窮。
“你想聽嗎?”他問。
她不置可否,並沒有說想,也沒有說不想。
“那時候要倒時差,也吃不太慣這裡的東西。”他語氣輕鬆地說,“主要還是身體不太舒服,我也不想拖著病殃殃的身體去跟人談專案。一個人呆在酒店的房間門裡,想給你打電話,電話都撥出去了,我又結束通話。”
其實現在問他為什麼當時沒跟她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相處這麼多年中,她對他很瞭解。
他不習慣讓任何人來分擔他的壓力,時間門長了,所有的人都會被他排除在這個世界之外。
不是他們不想給,而是他不想要。
“這輩子別這樣啦。”她看向他,神情認真沉靜,“其實叔叔跟阿姨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樣耳根子軟,相反他們非常心疼你,雖然你跟我都很少回老家,但他們總是會將我們的房間門打掃得乾乾淨淨,幻想著我們哪天突然會回去,而且他們手機上的天氣預報,除了本地以外,還設定了兩個關注地,一個是燕市,還有一個是你出差的城市。”
“我也是。”她輕聲道,“是你不需要他們,不是他們不需要你。”
徐朝宗神色一頓,猛地抬起頭看向她。
“你不說,他們不會知道你在水土不服,同樣地,就像那些你以為他們一定聽不懂的事情,你不願意再對他們說,時間門長了,他們也不會再敢跟你說他們生活中的事。畢竟,你談的是幾個億的專案,而他們,可能只是在為了鄰居家的雞啄了自家菜園的菜而煩惱,你覺得他們還敢對你說嗎?到最後,徐朝宗,是不是隻有你的合夥人,你的助理才能跟你說話?”
“這輩子別這樣啦。”她低頭說。
徐朝宗沉默片刻,喉頭微微艱澀,卻還是應道:“好。”
終於走到了公寓門口,孟聽雨手裡還攥著那張欠條。
“聽雨。”
在她要進去時,徐朝
宗鼓起勇氣叫住了她。
她沒有回頭,卻也停下了腳步,手扶著一邊的欄杆。
“其實我感覺到難受的時候,很想給你打電話。”他看著她,眉目間門流露出淡淡的懷念,“特別想告訴你,我在這邊一點兒都不順。”
至於為什麼沒打電話給她。
大概是出於那可笑的自尊心,想讓她覺得他無所不能,所以無論在外面受到怎樣的刁難,他也咬緊了牙關。
孟聽雨若有所思,問他,“怎麼不順呢?”
語氣溫和了許多,就像當年她給他打電話時的模樣。
如果他們幼稚一點的話,還可以將手機拿出來放在耳邊,還原前世當年那一通沒有撥出去的電話。
徐朝宗溫柔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