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燈光,看不清具體形狀。
眾賓客把酒言歡,宋殊淡然一如往日,有人向他敬酒,他舉杯而飲,無人理會時,他自飲自酌,怡然自得。
龍閣與鳳樓相隔只有幾丈,加上裡面燈火通明,唐景玉站在窗前,將裡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不由有些不耐煩:“怎麼還不開始啊?”
莊夫人示意她看下面:“已經開始了啊,你看,第一輪已經評完了,現在掛出來的都是被淘汰了的。”
唐景玉低頭看去,只見有人將一盞盞華麗的燈籠掛了出來,而雙塔之間的空地上站了不少人,多是沒有資格近塔的普通富戶鄉紳,密密麻麻一片,全都仰頭觀望,讚歎之聲不絕。唐景玉來了興致,右手托腮瞧熱鬧,瞧著瞧著目光又情不自禁向對面投去,正好瞧見宋殊仰頭飲酒,男人面如冠玉脖頸修長,舉手投足有文人的風流,也有武將的豪爽。
她都不知道宋殊還會喝酒的,至今數次同桌而食,從來沒有見飯桌上擺過酒。
唐景玉怔怔地瞧著,有那麼一瞬,竟有種明月花燈再美,都不如宋殊更值得品味。
或許是她注視的時間太長了,宋殊若有所感,側頭看了過去。
跟龍閣的亮如白晝不同,為了不讓男人們瞧見女眷的樣貌,比燈初始,鳳樓各個雅間的燈就熄了,因此宋殊只能隱隱瞧見幾個身影。他盯著為首的一個朦朧影子,心中動了動。
莊寧喊他二叔時,他發現小姑娘翹了嘴角,不知她為何發笑。
莊寧的心思並不難猜,她那麼聰明,肯定是敲出來了,那她笑什麼?
失神之際,下人們提著透過兩輪評選的拿三盞花燈進來了。宋殊收回視線,隨其他賓客一起站了起來,走到長桌之側一起品燈。
紅紗取下,終於露出了裡面的花燈真面目。
雅間裡一片靜默,明明有三盞花燈剛剛揭開面紗,眾人目光卻不約而同投向了第一盞。
那是宋殊做的寶塔紗燈。
塔燈分五層,每層高約半尺,燈架竹雕而成,各層中間覆以紅紗,裡面明燭晃晃,照得塔燈猶如仙寶。
其實塔狀燈籠並不罕見,但宋殊這盞花燈勝在其竹雕之細膩,凡真塔構造此燈皆有。
蕭知縣低頭凝視,但見第一層塔身上雕了寶裝蓮花、獅子麒麟等瑞獸。第二層雕伎樂人,或輕盈起舞,或彈琴吹笛,栩栩如生。第三層轉角處雕絞龍柱,迴旋盤繞,塔簷下飛鳳、飛仙、共命鳥變化多姿。第四層周匝垂帳,前後有假板門,第五層上覆大圓蓋寶珠頂,此處用的是淺黃薄紗,燈光照耀下猶如金色琉璃。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蕭知縣最先回神,連聲讚歎:“每次賞豫章的花燈都如觀賞奇珍異寶,豫章啊豫章,以前我只知道你才學如文曲下凡,剪紙之技連蔚縣劉大家都自嘆弗如,如今你連竹雕都練成了這等神技,再加上宋家祖傳的制燈手藝,天下第一燈師非你莫屬啊!”
“是啊是啊,非宋掌櫃莫屬啊!”
除了兩三人神情沮喪保持沉默,其他賓客都高聲附和,眼裡再無其他燈籠。
宋殊謙遜而笑:“大人謬讚了,豫章家無俗事纏身,比幾位叔伯多了些時間用在制燈上,論手藝還要向長輩們討教,且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下第一隻說豫章更是不敢當。”
蕭知縣還要誇,莊寅撫須笑道:“好了好了,豫章說得不錯,他還年輕,要學的地方多著呢,咱們不能一味兒誇他,把他誇得飄飄然了,明年蘇州府因為傲氣輸給旁人就不好了。”
他這個學生啊,剛開始棄文從工商時他還惋惜了一陣,後來見他真的把宋家的重擔挑起來了,他也就放心了。一個人知道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併為之努力,將祖宗傳下來的東西發揚光大,這種成就絲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