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抹臉,四周打量了一下,看到左側不遠處有片白樺林,揚聲道:“進樹林裡去,在這裡太顯眼了。”奔進樹林,安遠兮翻身下馬,把一臉木然的丹尼從馬背上抱下來,放到草地上坐著,又過來抱下已經哭啞了噪子的金莎,再扶我下馬。背上驟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巨痛,我抽了一口氣,腳一軟,跪倒在地上,安遠兮緊張地道:“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
被他這麼一提,我才回過神來,背上像撕裂般的痛楚提醒著我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肯定在這樣劇烈的賓士下又被拉開了。我無力地癱坐到地上,安遠兮蹙起了眉:“你的傷……”
“不打緊。”我抬眼看到草地上呆呆坐著的兩個孩子,掙扎著站起來,騎太久的馬,兩條腿又酸又軟,安遠兮扶我走過去,我抱住丹尼和金莎,兩個孩子惶恐的表情讓我心中一酸,眼淚幾乎又要奪眶而出。
“阿花姐姐,我奶奶和阿爸會不會死?”金莎在我懷中驚惶地問,我頓時語塞,咬緊唇,心頭難過得滴血。
“金莎……”安遠兮蹲下來,心疼地抱住她,金莎“嗚嗚”地哭起來,“我要姆媽……,我要奶奶……”
“別哭了!”一直沉默不語的丹尼突然大聲喝斥妹妹,“他們不會死的!”
金莎被哥哥一喝斥,眼淚頓時被嚇回去,俯在安遠兮懷裡小聲地抽泣。丹尼的小手緊緊握成拳頭,堅定地道:“他們不會死的!”
我別過臉,不忍看兩個孩子的表情。從馬爾蒂族人昨晚瘋狂的行徑來猜測,伊夏大娘一家根本沒有生存的希望了,可是這樣殘忍的話,我根本無法說出口。為什麼?為什麼好人沒有好報?好人總是受盡欺凌?我的雙手緊緊握著,指甲陷進肉裡,我低聲恨道:“安遠兮,是不是沒權沒勢的人,必定成為權貴們的俎上魚肉,任人宰割?”
“你……”他張口欲言,我冷笑一聲,仰著頭,目光炯炯地望著漸漸亮起來的天空,咬牙道,“我發誓,我一定要成為很有錢很有權的人,沒有人可以再隨意欺侮我和我身邊的人!”
他定定地望著我,眼中湧出複雜的情緒,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什麼也沒說。我們都沉默下來,林子裡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天一點一點地亮起來,太陽昇上了天空,終於,我們聽到了旭門關大門發出沉重的“吱……呀……”聲,我站起來,身子禁不住有些顫抖,把丹尼和金沙抱上馬,我們安遠兮牽著馬,跌跌撞撞跑到旭門關門口時,我的眼淚又忍不住湧出來,我回來了,我終於回來了!
邊城只有一家像樣的客棧,我和安遠兮決定先去客棧休息,走進客棧,發現大堂生意挺旺的,徑直走到櫃檯前,想跟掌櫃說要兩間房,一看到那掌櫃,倒怔了一下,竟是個頗為貌美的女子。她見了我們,笑道:“姑娘是要吃飯還是住宿?”
“住宿。”我回了神,笑道。
“上房三十文一間,姑娘要開幾間房?”她看了我和安遠兮一眼,笑問道。
她這樣一說,我才發現自己犯了個大錯誤,我們身上根本沒有銀子,而邊城又沒有錢莊可以讓我去提錢,我的臉一紅,安遠兮趕緊道:“不好意思,我們不要了。”
轉身踏出客棧大門,我茫然地站著,望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發呆。安遠兮見我沮喪的樣子,輕聲道:“不用這麼喪氣,我們有乾糧,先隨便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吃點乾糧再想辦法。”
也只能如此了,轉身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客棧大堂裡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我轉過頭,見到不知打哪裡冒出一個白衣男子懶懶地趴在櫃檯上,對櫃檯裡的女掌櫃輕佻地笑道:“伊娘,你今兒這妝化得真美,真是讓玉某越發傾心……”
“玉蝶兒!”我尖聲一叫,男人轉頭看到我,先是一陣錯愕,隨即驚喜地衝過來,“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