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外頭的王公大人總說新帝是妖女,生來便是亂世禍國。
即便她一個女子,哪怕在那一襲威嚴龍袍的映襯下,依舊控制不住升起絲絲縷縷隱秘的褻瀆。
永安帝姜妁並不在意那小宮女的窺視,邁步在殿門外站定,問道:「你們怎麼在外面?」
素律柔聲答道:「皇后說想自己待會兒。」
姜妁聽罷,站在門口遲遲沒有動作。
她走時太極殿的席還未散,絲樂聲由遠及近的傳來,倒顯得鳳棲宮格外的安靜。
外頭連綿的大雪,寒風陣陣喧囂,也熄不滅姜妁滿心的躁意。
姜妁將此歸為醉酒的緣故。
一陣陣眩暈襲來,姜妁摁住額角忍不住蹙眉,她從前雖不是千杯不醉的酒量,卻也還能喝上幾盅,如今不過兩杯酒下肚,便有些頭昏腦脹。
託容渙那膽大妄為之人的福,自打她與他相識,他便總愛對她的行事指手畫腳,就連多飲幾口酒,也要被他念叨許久,因此她如今已極少飲酒。
若是容渙在,定不會讓她酒醉至此。
只可惜,她今日娶親,容渙稱病沒來。
也不知是不是病得重了,連她的喜宴也不來吃。
不如去瞧瞧他吧。
思及此,姜妁退後兩步,微不可查的鬆了口氣,像是如釋重負一般,轉身往外走,一邊說:「朕聽說丞相病重,心中著實難安,思來想去還是去瞧一瞧的好,朕這一去也不知幾時回來,讓皇后早些歇息,不必等朕了。」
說罷便要內侍領自己回去更衣,一副要微服出巡的意思。
可才走兩步,便被素律攔了下來。
「陛下,相爺身子素來硬朗,區區風寒,想來並無大礙,您要去瞧他也不急於一時,今夜終究是您與皇后的花燭之夜……」
素律話沒說完,姜妁邁出去的腳步也停了下來,她明白這話中未盡的意思。
姜妁上挑的眉目肉眼可見的冷淡下來,毫不猶豫的轉身推開殿門:「不用在這兒伺候了,」說罷,便頭也不回的往裡走。
話語中滿是冷漠。
素律垂下頭,什麼也沒說,只是眉目間的憂慮濃得化不開。
一進殿內,幔帳靜靜地垂著,陣陣暖香撲面而來,姜妁一路往裡走進內室,殿中靜謐無聲,四下無人,連床榻上的被褥也擺得整齊。
「郯郎?」
姜妁本想喚聲皇后,卻想,好歹是拜過天地的夫妻,如此未免生疏,便換了皇后的字做稱。
她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一聲輕嘆:「這裡可沒有陛下的郯郎。」
這嗓音日日在姜妁耳邊響起,或冷淡或熱情,或冷酷或溫柔,甚至情熱時的喑啞她也曾耳聞。
姜妁轉過身。
唇邊噙笑的容渙著一襲不合身的鳳袍,負手而立。
「容卿為何在此處?」
容渙笑意不減,眉目疏朗,雙眸盛滿了溫柔,整個人溫潤如玉,襯得那凌厲的劍眉都柔和了幾分:「臣一直都在。」
姜妁凝眸看他,容渙生得高大,這比著旁人身材做的鳳袍,穿在他身上,手腳都短了一截,卻不減他半分風姿,還是那個蘭芝玉樹的玉面丞相。
「容渙,你把朕的皇后藏哪兒去了?」姜妁音色平淡,聽不出喜怒。
「陛下予臣君恩時,可不是如此冷漠的。
容渙啞然失笑,眸色越發深沉,話語中帶著微不可查的蠱惑之意,如同夜色裡引人入歧的精怪。
「陛下沒瞧出來嗎?由始至終與陛下拜天地,行祭禮的,都是臣吶,臣便是陛下的皇后。」
姜妁蹙眉望著容渙,難怪方才素律攔著自己不讓走。
容渙一步步向姜妁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