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出,同他一道的幾個武官,紛紛指著他罵。
「鮮卑人貪得無厭,這豈不是將大楚江山拱手相讓?」
兵部尚書充耳不聞,他與戶部尚書交情頗深,這朝堂上,恐怕唯有建明帝與他們三人,最瞭解國庫的現狀。
空空如也,連多餘一枚銅板都翻不出來。
拿什麼打?
建明帝明著說是商量對策,實則偏向已經足夠明顯了,倘若要戰,他昨夜便點人出征了,何必留到今日朝會來講。
兵部尚書自己也很清楚,他不過是順建明帝的意罷了。
「臣認為不戰,原因有三。」
「其一,大楚內亂未平,無人能戰。」
「其二,則是牽一髮動全身,鮮卑之所以敢揮兵東來,恐怕已將我朝現狀摸得一清二楚,一旦打起來,難保西北的遼國不會起瓜分的心思,屆時又該作何抉擇?」
「其三,西京也尚未平定,三者相加,國庫恐怕,無以為繼。」
他最後一句話說得隱晦,對國庫現狀或多或少有些耳聞的官員,無一神色複雜。
原本還搖擺不定的一部分人,當即做了決定,紛紛出言主和。
聽著堂上的聲音開始一邊倒,主戰的幾個武官不由得有些悻悻然。
見此情景,建明帝緊繃的面容變得舒緩,兵部尚書確實將他的心思摸得七七八八,從接到訊息時,他便打定主意要派人談和,只是這話不能由他所說罷了。
只見建明帝一臉凝重,像是極艱難一般,在百官的請求下,決定派人談和。
只是談和的人選,卻遲遲推選不出。
有人說,丞相容渙能言善辯,由他出任再合適不過。
有人說,金科狀元言辭犀利,由他出任定能馬到功成。
還有人說,不如送公主和親,能保百十年安然無恙。
一旁伺候的傅長生眼皮一跳,迅速抬起頭,卻與似笑非笑的姜曄對視了片刻。
堂下又七嘴八舌的吵開了,都說三個女人抵十隻鴨子,這當官的男人吵起來,卻比百隻鴨子,千隻鴨子還讓人難以招架。
建明帝只覺得自己腦袋嗡嗡的響,心下越發煩躁不安,剛站起身走了兩步,卻眼前一暈,整個人栽倒在地。
等他再醒來時,外頭已然一片昏暗,一身素衣的賢妃正坐在昏黃的油燈旁抹淚。
「什麼時辰了?」
聽見建明帝的聲音,賢妃猛然抬起頭,撲到床邊,攥著他的手喜極而泣道:「皇上,您終於醒了!驚聞您在朝會上昏迷,臣妾嚇得魂飛魄散,您又遲遲不醒,臣妾快擔心死了。」
建明帝緩慢的眨眨眼,他恍惚想起,上一次這般守著他醒來的,是德妃。
她不像賢妃,哪怕險些被他掐死,卻還是閉口不提,可哪怕她什麼也沒說,一舉一動卻實打實透著關心。
而賢妃,他醒來這麼久,只顧著訴說她有多麼緊張揪心,卻不曾為他倒一杯茶。
建明帝彎唇笑了一下。
賢妃卻毫無察覺,嘴上還在說:「太醫說,您是急火攻心,以至氣血逆行,淤血入腦,若再來這麼幾回,他們也迴天乏術了!」
說罷,賢妃便後退一步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哪怕您治臣妾個後宮干政的罪也罷,臣妾依舊要說,您是大楚的天,卻也是臣妾的丈夫,臣妾哪怕失去所有,也是萬萬不能失去您的!」
建明帝拍拍她的手,眼神繾綣,心裡卻想著看看她到底有何目的。
賢妃面上悲痛萬分,泣不成聲:「臣妾知道,您是在為鮮卑來犯憂慮,倘若實在沒有人選,便送永祿去吧!」
四公主姜嫣,號永祿公主。
建明帝的唇角微不可查的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