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白色的荷葉邊外套和灰色的連衣裙。一雙修長白皙的雙腿踩在5厘米高跟鞋上。整個人纖細憔悴的彷彿一陣風吹來就會倒下。她低著頭,棕色的長髮散在胸前,只能依稀看到她窄小的下巴。
不會真的是……
凌涵生衝下車,沒有帶任何雨具跑到那個女子面前。他依舊沒有看到她的臉,卻已經確定是她了。因為他的心在疼……
凌涵生修長的指尖捧起她的臉龐,她慘白的臉色失去所有生氣。“夕婕,我來晚了……你怎麼了?”
她微微抬眼,睫毛隨之緩緩揚起,琥珀色的眸子終於和他深黑色的眼眸對上。同時,一滴眼淚翻落而出,馬上被雨水衝碎。
狂躁暴動的雨水找到發洩的物件般毫不留情地衝刷著兩人。她狼狽地看著站在雨裡,潮溼沉重的衣服不留間隙黏著肌膚,頭頂被一片冰涼覆蓋。
“夕婕,不要哭,我們上車。”凌涵生抓著她的手往回走,她卻定在原地般。眼淚越來越多,翻湧而出,看著凌涵生抽泣,最後淒厲地大喊道:“你給我的角膜,病變逐漸破裂了。我最多半年,又會回到黑暗的世界。涵生……”她大口大口地抽泣,涵生將他擁入懷中,微微俯下身儘量為她擋去雨水,在她耳邊輕輕安慰道:“沒有關係,配合治療就會好轉,夕婕不要害怕不要擔心。”
“不……涵生……”夕婕搖著頭,沾著雨水的髮絲將他潔白的襯衫領口潤溼。她嚥下一大口混著雨水的潮氣後,斷斷續續道:“涵生我對不起你……你移植給我的角膜……我浪費了它們……我本來就是要失明的人……我本來就是要失明的人!卻害了你啊……涵生……”夕婕抽泣著抱緊了他,將滾燙的眼淚落在他的肩上。
無論留多少眼淚,無論懺悔多少次都無法減去她的罪惡!她霸佔了他的光明,上帝懲罰她了!但是為什麼選擇這種方式!為什麼不讓她失去聽覺,失去味覺……為什麼,要迫害他的角膜……
因為這雙角膜,她再次對凌涵生敞開心扉。她記憶中的男孩子,那個對她無限溫柔無比真情的男孩。
因為這雙角膜,她再次和凌涵生來到馬爾地夫。離開了爭鬥不斷的NTK,過了三天幸福快樂如同海鷗般自由的日子。
因為這雙角膜,她在失明前還要迫害了他的右眼,侵佔他的光明,掠奪他的一維世界……
“涵生,如果我們沒有遇到過該多好?”她枕在他的肩頭,雨水繼續濺落,她卻毫無感知,而是沉浸在幻想裡,“涵生,如果我們從來沒有遇到過。你是凌家的繼承人,是世家子弟,是高高在上的人,我對你而言是再平凡不過的人,平凡到就像是你腳邊的一枚塵土……”眼淚橫落,跨過鼻樑,打溼在他高階西裝上。她揚起嘴角微笑,“如果是那樣……”
“如果是那樣,我會在你陌生的眼光中形毀神銷。”
眼睛再次被水霧矇住視線,她伏在他的肩頭抽泣,幾乎要咽斷了呼吸,“即使心裡再難受……即使心裡再悲傷,也比失去一隻眼睛好啊!”
“遊夕婕,”凌涵生將她從懷中推開,雙手握著她的雙肩,深黑色的眸子望著她流淚的臉龐,他堅定的不帶任何猶豫地說:“你失明瞭,我把右角膜移植給你,是我心甘情願的事。如果六個月後你再次失明,我把左眼角膜給你,依舊心甘情願。所以現在,停止哭泣,我們上車。”他拉著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容許她任何反抗。
大雨滂沱,雨滴鑽進她的衣領,一寸寸在侵佔她的肌膚。渾身冰冷,她被涵生拉著走向跑車。童年的雨天,涵生也是這樣牽著她的手走回家,兩旁髒亂不堪的積水上開遍了紫色的野花,濺出的汁液印成滿地斑駁。
涵生,一直是涵生,從來都沒有變過,溫暖地握著她右手的人,給予她光明的人,不離不棄的人……一直都是他。拿什麼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