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盧氏不管事,蘇氏日子就不好過,加之她當家的世子顧茂德領了旨意出門去了,因他走的時候沒留話,顧茂昌便躲了,這時候他嫂子不說話,他是不能站出來當家的。
阿兄這是有意思沒留話呢,還是忙忘了留話?顧茂昌也不去計較,他的日子同樣也煎熬,衙門坐班的地方也被圍了,出來進去他竟然是駱駝都不敢騎了,總之,他這張臉只要敢露,平洲巷子到衙門口,他得走一年,還未見其能到了地兒。
如此,顧茂昌索性告假,便在家裡見天與老太太看起新戲來。
顧家大門外這幾日,見天裡三層外三層哭跪的,號喪一般的哭了一地,如今倒好,真是欺負到門上了,還真就有人把屍首抬了來堵了家門口了。
蘇氏長這麼大,就沒有受過這樣的氣兒,如此,她便捏著帕子坐在堂屋哭。
難成這樣,蘇氏都不去求顧茂昌去!
蘇氏這一哭不要緊,卻不想把家裡哭出一位脂粉勇士來,這位勇士是誰?卻是前年她丈夫顧茂德從上京茶葉巷子納來的一位小妾,這妾姓熊,名叫櫻桃,這位雖是讀書人家的姑娘,卻是市井長大,純天然的一個潑辣貨色。
這日,熊氏去太太那裡正要鬧騰自己孃家弟弟的差事,結果才進院子就聽說太太蘇氏被氣的哭了一晌午了。
這熊氏一聽頓時樂了,哎呀,蘇氏啊蘇氏,你也有今天?平時的威風去哪裡了?你也就是欺負個我。我是好人,我不跟你計較……
想到這裡,這熊氏也想討個好,抖抖本事,因此她邁著蓮步進了屋,嬌滴滴的說:“請太太安,哎呀!太太,不是奴說,您是什麼門第?您是大家閨秀……呵……你那裡見過這個聲勢,他們這就是欺負您老實呢,姐姐今日若是信我,不若點了我的將,我幫您試試這水有多深?”
哎呀!這是天使上仙來的啊!
蘇氏頓時蹦了起來,往日的端莊大氣,大婦的姿勢她是全不要了,她只拉著熊氏的手道:“好妹妹,你最是知道我的,我哪裡見過這個聲勢?那邊早就跟咱家出了五服,歷來就不親近,如今他們不敢招惹小叔叔,卻欺負來了,當家的也不在,這茂昌也是個玩心大的那裡支撐的起?如今小叔叔得罪了上上下下的衙門,送了帖子人家也不來……這……這,你只管做去,定虧不了你……”
熊氏得令,得意揚揚的便出了門,她站在院子裡,拔了雞毛當令箭一般的集合了家裡所有的粗使婆子,提著雞毛撣子,掃院的掃帚,搗衣裳的錘子便呼嘯著往大門口奔去了。
卻說那老廟大早上便抬著他家姑奶奶的屍首,拉了五車的婆子媳婦來門上哭。光哭還不要緊,她們是赫赫揚揚的撒了漫天遍地的紙錢,人人穿麻戴孝的膈應人。
熊氏帶著一群少說有七八十位的膀大腰圓的粗使婆子出了門,這大門一開,門外便嚇了一跳,哭聲也暫時止住。
開啟家門熊氏一看這攤子,她也火了,她就是個妾!可這國公府也是她的家啊!哎呦,這臉打的,這幫子不要逼臉的玩意兒,叫你們今日看看老孃的手段。
按照市井的規則,熊氏也是威風凜凜的一指,有人給她上了一個條凳,還端了一盞茶,熊氏一坐,她身後便站了四個嗓門兒脆亮的丫頭。
熊氏擺好車馬,喝了一口茶,指著繼續哭的那群老孃們便喊了一句:“瞧!瞧什麼瞧!都欺負上門了,還不先打了再說!往死了打,打死姑奶奶給他償命去!”
沒錯,先贏了再講理,這是市井規矩。
粗使婆子們得了令,舞著“兵器”就呼嘯著去了,一時間,這國公府的門口頓時就亂了套了……
衣服扯爛了,肚兜拽飛了,幡兒掉地上滿地踩了,頭髮也抓爛了,臉也抓花了,鬼哭狼嚎的,她們家姑太太的蓋屍布子都飛上了天,那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