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做了很長的一個夢,醒來時渾身痠痛,她不記得自己夢到了什麼,只是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身心上的疲憊,再加上體內的傷勢還沒好,使她這幾天都非常嗜睡,常常一睡就是大半天,好在島上的醫院十分安靜,沒有人打擾她。
走進病房的洗手間,她在鏡子前站了好久,呆呆地望著自己憔悴的面龐。
她眼眸中的紅色已經變得很淡,這應該是瘋狂能量減弱的表現,但不知為何,這股能量卻越來越難以壓制。
時而半夜驚醒,她總止不住內心的狂躁,眼前一切都讓她感到無比地厭惡,只想砸碎所有看得見的東西。直到忍得渾身顫抖,滿頭大汗,才又在疲憊中繼續睡去。
直到此時,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直看得心裡開始有些發慌,她才終於清醒了過來,輕嘆一聲,移開了目光。
她洗了個澡,梳好頭髮,然後換上了家裡廚娘送來的黑色衣服,走出了病房。
……
葬禮如期舉行,在醫院後山的墓園裡。
小島今天的天空很陰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它也知道有人離開了,所以今天整座島都籠罩在一片陰雲裡,天空陰沉沉的,冰涼的微風輕輕吹拂著島上的一切,將莫名的傷感吹遍了島上的每一個角落。
魑魅以為她是第一個抵達墓園的,因為她來得實在是很早。
然而,等她來到這裡的時候,卻發現有兩個人已經站在墓園裡了。
一個是芸歌兒,另一個是希貝。
芸歌兒穿著黑色的連衣裙,站在一棵柏樹下,靜靜望著那已經起好土的墳塋。蒼白的面容在絲絲涼風下看起來格外清冷。
希貝站在芸歌兒的身旁,平淡的目光不知道聚焦在前方的何處。
二人沒有交流,只是這麼靜靜地站在一起,魑魅走進墓園的時候,他們的目光這才有了變化,朝她看了過來。
芸歌兒輕輕朝魑魅點了點頭,魑魅深吸了一口氣,也輕輕點頭回應。
希貝則是默默地注視著她,沒有其餘的動作。
魑魅腳步略有些猶豫,但還是走了過去,站在了芸歌兒的身旁。
“你的傷好點了麼?”芸歌兒輕聲問道。
“好多了。”魑魅小聲回應。
芸歌兒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魑魅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微微低下了頭。
微涼的清風拂面,漸漸帶來了些許溼潤,等到夜小隊所有人都到齊了之後,天空之上終於還是下起了小雨。
臧云云的葬禮,便在這個微寒的早晨中開始了。
隊員們撐著傘,沉默地站在墓碑前,目送著柯基、魑魅、希貝、芸歌兒四人抬著黑色的棺木,慢慢放進墳塋裡。
棺木中沒有遺體,只有臧云云的衣服,落入那道深淵的人,也只能是立一個衣冠冢。
四人放好棺木,默默走回了送行的人群裡,大家排著隊,捧著土,繞著墳塋走了一圈。很快,棺木的表面就被一層薄薄的土蓋了起來。
小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兀自未停。
魑魅站在人群裡,雙眼無神地看著墓前石碑上的照片,在照片裡,這位黑白色的師兄笑得很開心,露著一口整齊的大白牙。
正如他踏著劍光來到她身邊時,最後對她綻放的那張笑臉。
這位師兄真的很愛笑。
用他的話來說,那是因為以前幾乎沒有笑過,所以他要把過去二十幾年來失去的笑容給補回來。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因為他自認為自己的牙齒很好看,所以要多露一露。
而墓碑上的這張笑臉,卻是他留在世界上唯一的一張笑臉。那還是在莫西國深山裡修煉的時候,老人與他們師兄妹在瀑布前拍的一張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