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那幾年,我崇拜過大師兄,少白師兄幼而奮發,拜入爸爸門下之前,就已經是有名的神童,自從入了師門,就始終都是那種不管哪套戲,他只要一學,就是樣板,無論待人還是接物,他這個大師兄也從來都是所有人的榜樣!”
“我就是在他那種幾乎無人能比的輝煌中長起來的,所以我小時候,特別崇拜他,他也是爸爸最得意的一個弟子!曾經!在過去的很多年裡,他都是!”
“但是,等到我十三四歲那個時候,我開始覺得其實他也就是個普通人。”
“雖然我還是很尊敬他,但是我一下子失去了崇拜的偶像,然後我就把目光轉移到身邊的所有人身上去。師門的那些師兄弟啊,平常接觸到的那些角兒啊,包括當時爸爸的一幫票友,有些都六七十了,老頭兒老太太,還有一些年少有為的人,我都接觸過,去看,但我都覺得沒意思。”
“我有一段時間覺得自己肯定是有病,因為那麼多優秀的人在你面前,你居然毫無感覺,居然自大到覺得自己一眼就把他們都看穿了!這不是有病是什麼?”
“但是後來我覺得,我不是有病,只是矯情。”
“骨子裡頭就矯情。”
“我覺得必須得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一個讓所有人都仰望的,讓所有人都高攀不起也捉摸不透的男人,一個讓我也覺得可望而不可即的男人,讓我彷彿努力地蹦起來,都夠不到他腳尖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我。”
“當然,其實這就是有病。”
“我師出名門,爸爸媽媽,都是一代俊彥,甚至是一代宗師。我的老師是名家,我身邊認識的所有人,都是整個京劇圈子的最上層。我自小學戲,學什麼什麼好,我偶爾叛逆一下去考了戲劇學院,一考就考上了,專業分第一名,進了戲劇學院,所有的老師和幾乎所有的同學,都喜歡我。”
“我爸爸的弟子裡,有人追求過我,我戲校裡掛班學戲,有同學追求過我,我進了戲劇學院,有好幾個男老師追求我,同學更多,我畢了業進了京劇院,有很多同事,也有很多票友,還有很多的富家公子追求我,送花籃,送花,送車,還有人特稀奇的送房子給我!”
“但我一個都瞧不上!我甚至覺得他們都特別可笑!”
“我當然知道他們之中有些人就是單純覺得我漂亮,但也有一些人,我能感覺到他們是真誠的,雖然這真誠,應該也是因為他們覺得我漂亮。但是,即便再真誠,我也覺得他們特別可笑。”
“我怎麼可能看得上他們呢?”
“後來慢慢的,我明白了,我可能就是這麼個人。我就是有病,我就是矯情。我就是活該一輩子自己一個人待著,誰也看不上,誰也不來往。”
“一直到我遇上你!”
說到這裡,她終於收回視線,扭頭看向李謙。
李謙也正看著她。
目光炯炯。
她似乎很疲憊了,但仍是奮力地掙扎著抬起手來,身子湊過來,伸手在李謙的臉上緩緩地撫摸著,著了迷一樣地呢喃道:“謙兒,你知道你有多獨特嗎?你知道你有多迷人嗎?”
李謙笑笑,臉上有些害羞的模樣。
但程素瓶無比認真地說:“你獨特到讓我剛剛認識你就覺得自己的心嘩啦一下子碎了!你迷人到讓我覺得全世界的女人都該嫁給你!”
她說:“我覺得,我這輩子遇見你,簡直太幸運!因為我總算不至於連個感興趣的,可以交朋友的人都沒有了。”
“我害怕你,但又控制不住的想接近你!”
“我堅持讓你叫我姐,不許叫我師姐,是因為我知道肯定會掉進去的。所以我需要給自己人為的再多設定一道障礙!”
“我那麼驕傲啊,我那麼矯情啊,我怎麼可以那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