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硬硬的床板上,閉上眼,滿腦子都是朱高熾燦若星辰的眸子。
“父王,軍中的床太硬,孩兒睡不習慣。”。
“孩兒從小就睡不了硬床,要是因為睡不著影響休息,可就沒法行軍了。”
“也不全是床的關係,這荒郊野嶺的,孩兒一個人睡不著……”
“為了不因為睡眠不好影響行軍作戰,父王就讓孩兒跟你一起睡吧。”
“……”
同樣的軍營,同樣的深夜,身邊卻再沒有那人的身影。
“熾兒,如果你還在,父王定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入睡……”
嘆了口氣,側過身,再次閉上眼。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深夜,他才能將這深入骨髓的思念釋放出來。也只有在夢裡,他才能將這些話說給他聽。
可這番話,他卻不知道熾兒是否真的能夠聽得到?
深夜,有風肆虐而起,營帳之外的旗幟發出獵獵聲響,在寂靜的帥帳之內聽得格外清晰。
朱棣睡得淺,迷迷糊糊醒了過來,聽到有窸窣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皺了皺眉,心裡不禁有些疑惑,這個時候,誰會到他的營帳中來?而且,門口的侍衛竟然沒有通傳阻攔?看來,他是時候該加強兵衛的警惕性了。
那人撩起門簾,放輕了腳步,徑直朝床榻而來。
朱棣側過身,有些恍惚,瞪著黑暗中那抹瘦削身影半天沒回過神來。因為那身影,分明就是熾兒的。
待那人影走得近了,朱棣終於反映過來,一躍從床上跳下,將他緊緊攬入懷中。
“熾兒,熾兒!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父王想你,父王好想你!熾兒……”
突然被他抱入懷中的身影頓時僵住,兩隻手不知該往哪裡擺,待他聽到朱棣一遍遍叫著“熾兒”,才發現自己是被他當成了朱高熾。
“咳咳……王爺……屬下快喘不過氣兒來了……”
聽到聲音的朱棣愣了愣,趕緊將人放開,恨不得把面前的人一巴掌拍回北平去:“三更半夜的,你跑到本王營帳來做什麼?”
馬三保摸摸鼻子,舉起手中的薰香在朱棣眼前晃晃:“現在正是盛暑,荒郊野外的蚊蟲多,屬下是擔心王爺睡不好,才特地把薰香拿過來替您熏熏蚊子。我以為您早睡了,所以沒讓侍衛通傳,準備放下薰香就走的,哪知道這麼晚了您還沒睡,嚇了我一跳……”
朱棣聽得那叫一個鬱悶:“合著本王沒睡讓你受驚了?要不要本王給你賠禮道歉啊?”
“不不不不不用了。”馬三保連忙擺手,一本正經道,“是屬下罪該萬死,吵醒了王爺。”
“行了,別裝了,放下薰香趕緊滾蛋。”如果不是顧忌自己的王爺形象,他真的很想朝天翻個白眼給他看。
馬三保摸著黑把薰香放在了床腳旁的矮几上,扭過頭卻不怕死的又問了一句:“王爺是想世子殿下睡不著吧?”
朱棣這次沒回答,直接一記眼刀過去,差點直接把他給凍住。
馬三保在黑暗中看不清朱棣的目光,卻沒來由的打個寒戰,想著這地方果然是很奇怪,七月份的天氣,晚上竟然就這麼冷了。
“咳咳……”裝模作樣的咳嗽兩聲,開始往門口挪動腳步,“那什麼……王爺,明天還有很重要的戰鬥,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咱們還得去給殿下報仇呢……”
話音未落,馬三保頓時覺得營帳裡的涼意又增添了幾分,忙捂住自己的嘴在心底大罵自己笨蛋白痴。明明知道王爺想念殿下心底正不痛快,怎麼能哪壺不開提哪壺呢?這不找抽嗎?
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著想,馬三保丟下一句“王爺早點睡”,然後如同一股風似的卷出了營帳。
看著他落荒而逃的樣子,朱棣滿肚子的火無處發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