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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李密身邊的幾個心腹面如死灰。他們的根基本來就不甚安穩,多虧了翟讓迷信天命,徐茂功等人顧全大局,才勉強在瓦崗寨中佔住了一席之地。值此李密的威望嚴重受損、三軍將士躁動不安之際,隱忍多時的徐茂功突然跳出來發難,他們這些外來人馬豈有半分還手的力量?可以預料,此事的最好結局不過是大夥從明日起再次開始四處流亡,重新過回那種朝不保夕的生活。
“但從全域性上看,密公之策更為長遠。”徐茂功的第二句話,又把李密等人從懸崖邊上用力拉了回來。
他衝著程知節笑了笑,用眼神示意對方稍安勿躁。又四下向眾位豪傑拱了拱手,坦然地補充,“密公所言,重在全域性。程將軍所言,著眼細節。看的角度不同,自然結論不盡相似。”
“好話都讓你一個人說了!”站在李密身後的牛進達暗中嘀咕,同時也暗自佩服徐茂功的心胸。如果密公和徐當家易地而處,以他對自家主公的瞭解,李密絕對會趁勢步步緊逼,直到將對方徹底擠出瓦崗軍才肯作罷。而徐茂功卻在勝券在握的時候退縮了,明知道自己這樣做,會徹底失去很多人的擁戴。
“方才密公所言甚是,如果我等不趁著張須陀立足未穩之時予以重創,恐怕將來他摸清滎陽周邊形勢後,便會拿我等祭刀!”徐茂功微笑著,讓自己的聲音傳遍全場。他理解程知節的好意,這位看似莽撞的同伴,實際上心思細密異常。但眼下不能讓瓦崗軍分裂,群雄好不容易才聚集起來,分裂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徐統領之言甚合我意!”李密感激地看了一眼徐茂功,順勢接過話頭,“但程將軍說得也對,我剛才所定的截斷運河之計,的確有些莽撞了,具體如何實施,還需要和大夥仔細商量!”
“程將軍直言不諱,正是為將的本分。一人之思難免疏忽,我等群策群力,才是圖謀大業的應有之風!”行軍長史房彥藻也靠上前,笑著轉圜。剛才的尷尬情景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至今感覺起來,後輩依然涼嗖嗖溼膩膩地難受。
“是啊,密公只是指出了大概方向,具體實施,還是我等細商才行!”眾豪傑紛紛出言響應。
程知節看了一眼徐茂功,又回頭看了看周圍弟兄,也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我這人嘴巴上就是沒把門的,大夥見諒,密公見諒!”
“什麼見諒不建諒的。咬金快人快語,正對我心。咱們議事時如果都揀好聽的說,那不成了楊廣的朝廷了麼?”李密笑著向程知節拱手,“今後我再有什麼疏失,還請咬金兄毫不客氣地給指出來。咱們如果連聽兩句反對意見的心胸都無,還成什麼大事?不如分了細軟散夥罷了,好歹還能過幾年富足日子!”
眾人被逗得哈哈大笑,笑過之後,一場危機也隨之消弭於無形。李密重新走回地圖前,仔細看了看敵我兩軍的位置,丟下鵝毛扇,四下拱手道:“我欲讓張須陀無法於滎陽立足,但一時沒有什麼太好的方法。哪位將軍若是能想到,不妨上前明言!”
“我們也差不多,都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還是密公你先說吧,我等在下面補充!”吳黑闥笑著嚷嚷道。在他記憶中,李密從來沒這麼謙虛過。但收起傲然之態的李密反而更令人覺得親切,亦更令追隨其的人心底感到踏實。
“是啊,咱們都和程將軍一樣,擅長臨陣廝殺,不擅長長遠謀劃。密公若是想找人商量,還是找徐統領吧!”單雄信在佇列中大聲建議。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都覺得單雄信的話簡直說到了大夥心裡去了。李密聞之,也笑著四下拱手:“披堅執銳,斬將奪旗,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