搗亂者的念頭都被席捲全身的躁動剿滅。
“我想要你。不止是想要你做我的模特,你一定明白的,是不是?”他目光灼燙,撐起上身,反手握住管家的手腕,距離逐漸拉近到能感知彼此的體溫,恢復了惡魔式的笑容,附耳輕輕說道,“告訴我真話,你的心跳是不是加快了?”
這是沒有必要的質問,他拇指下劇烈跳動的脈搏已經無法掩藏,但男孩掙扎抗拒的神色卻是他樂於看到的,撫慰了他的自我厭棄和失落。
“這麼慌張,是不是從沒有人對你說過這樣的話?”
“……我沒見過像你這樣不要臉的。”
他把逃開的男孩扯回來拉進懷裡,在柔軟頹靡的暗紅色被褥間攪起凌亂漩渦,四肢交纏,呼吸交錯。
難以想象,懷裡這聲名狼藉的男孩竟然還不曾收到過調情的話語,如同未收到過一支鮮花的交際花,生澀得讓他心裡湧起說不清的滋味。糾纏了好一會兒,肚子上被尖銳手肘撞得生疼,他才分辨出這滋味的主要成分是佔有慾。他已度過半生,卻從未遇見只屬於他的,不曾被別人開啟過的鐵處女——這為他量身而鑄的詛咒之棺。
波特掙脫他的手臂,腳步有些踉蹌地衝出自己的臥房。
次日清晨翻過裡德爾府圍欄偷玫瑰送給戀人的小夥子發現屍體,裡德爾被警察請走時只出於對愚不可及者的無奈,說了一句“如果是我殺的,畫面怎麼可能這麼浪漫”,這句話後來成了人們提及古怪的大畫家裡德爾時必要附帶的座右銘。
珠寶商死去的樣子的確浪漫,假如能忽略他融化在地的蠟像般肥胖的肉身。他在規整的玫瑰園裡撞出自由自然的逃亡之路,躺倒於荊棘尖刺之上,全身的口袋都塞滿玫瑰,握得皺巴巴,汁水染紅輕薄面料,他臉上蒼白厚重的肉質堆砌不出可供辨別的表情,骨骼與肌肉的細微變化能力早已湮滅於脂肪,經年累月,塑造了只有貪婪、僅此一種表情得以浮現的形象,他死的時候在想什麼就完全無法從面部得知,然而他手指緊緊抓著已揉碎的玫瑰,指甲裡染滿猩紅,口中還有花蕾浸著唾液於晨曦中顫巍巍綻放,這些異端的景緻很難不讓人聯絡起裡德爾府那位吸血鬼般孤僻古怪的主人,哪怕他一生中其實從未畫過鮮嫩的花朵,他畫裡只有鋒利骨刺與不合時代審美的枯瘦軀幹,沉浸於毫無光亮與氣泡的死海。
他躺在拘留所裡,距離將那個夜晚超出肉慾的激情冷卻,明確了自己還是無法像常人一樣,無知無覺地將全部的信任交託給另一個人,只為某種被命名為愛的藥物幻覺。即使在那短暫的幾分鐘裡他沉淪於藥效,腦中瘋狂地想過根本不需要再畫什麼畫,只需要真真切切觸控到繆斯的面板就能滿足。
回家的時候他已經整理好情緒,打定主意不再越過界限。
等到他的管家避過風頭從後門走進來時,他正在廚房為自己刷洗茶杯,聞見碾碎的玫瑰的腥香,面對著年輕人毫無丟下自己主人逃跑的愧疚的臉,心中盤算起貧窮的日子該怎麼熬過去,嘴角卻露出標準微笑。
他說晚上好,波特先生,沒有你的裡德爾府連玫瑰都不綻放了。
管家怔了怔,回答說您好,裡德爾先生,玫瑰還可以重栽。
☆、ACT。16
開庭前唯一一次見面中,裡德爾說我有辦法證明人不是你殺的,我可以幫你,只要你能讓別人相信你們沒有發生過肉體關係,你對他除了尊敬,什麼都沒有。
波特未能做到,中場休庭回來後面對的已是完全變樣的眼神,而他臉上的表情也像補完妝一樣完美到位,與之呼應,同性戀,骯髒的交合方式,不正常的心理認知都會在肉體上留下痕跡,他精確地穿上了這件衣服,或許借用了艾倫和他所見過的男|妓的某些特徵,穿得太合身,裡德爾幾乎懷疑他是召喚出了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