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自家男人磕磕絆絆一路走過來,學廚,受挫,開店,小置產業,終於混到好歹算是個小土豪,有房有車,現在還有了個他。接下來,按照劇情,怎麼也得是朝著幸福的康莊大道上奔了才對。
但易煜的這橫插一腳,卻完全打破了孫韶之前種種的規劃。
對於黑與白,孫韶的認知其實跟任何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蒼白的很,也無知的很,所聞所感基本也就是幾部電影中警匪片的概念,通常來說,即使看這類電影,他也是將自己代入那個警,而不是那個匪。
再多的,大概也就是讀書時,身邊幾個流氓小混混,見天兒對著女人吹吹口哨,抽抽菸,喝喝酒,打打群架再泡泡吧了。
可,同樣的,作為一個正常人,即便他所知甚少,他也從來沒有腦殘到對黑道產生崇拜或者熱血效仿的心思。
這是哪?是中國,不是黑手黨合法存在的義大利,中國對於涉黑,從來都是嚴打嚴抓的。
而歷來,想要黑洗白,沒有點身家背景和強力的政治靠山,那是誰沾誰往裡面沉的事,而且是沾得越多沉得越快。
易輝也不過是個有點技藝傍身的土豪,一沒身家,二沒靠山,三和政治不沾邊兒,易煜如果真的還顧念自己這個弟弟,就不應該讓他摻和這種事。
結果,現在他居然借著易輝來洗白自己。
幾乎孫韶氣急地一嚷嚷,易輝就明白了孫韶在擔心什麼。
他腦中嗡嗡響了兩聲,心裡就湧起了溫熱的流水,將孫韶往自己懷裡一按,摟住了就笑,&ldo;小勺啊小勺……&rdo;
孫韶被他箍得差點窒息,他狠命一扒拉,終於重新抬出了腦袋,正準備跟易輝分析其中利弊的時候,易輝卻開口了:
&ldo;他沒讓我沾那些事,這些人,全部都是他洗乾淨了過後,才弄出來的。&rdo;
孫韶一怔,&ldo;什麼意思?&rdo;
易輝頓了頓,像是在組織語言,&ldo;具體怎麼弄得我不知道,這兩年,像賀六這樣的,我已經見過了好幾個,就是那些你在招牌上看到了標誌,但不算我名下的店,店老闆基本都是像賀六這樣的。他們要麼是已經從牢子裡走了一趟的,要麼,就是缺胳膊斷腿,拿身體的一部分償還過了的。&rdo;
&ldo;他們都是已經被摘乾淨了,才弄出來的。而且他們手裡的錢和人,跟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我只幫他們培訓廚師,託關係招個靠譜的店長或者經理,再找找店址,決定開什麼樣的店,面向什麼樣顧客群,做個總得定位。其他,跟我其實沒有關係。&rdo;
孫韶聽著,有些懵,事情和他想得完全不是一回事。他本以為易煜是想借易輝的這棵大樹,將自己的枝葉給洗洗白,但現在看來,倒有點像故意為之。
他蹙眉看易輝,&ldo;這到底是怎麼一個意思?&rdo;
易輝眉頭一緊,沉吟半天,才道:&ldo;出來的這些人,好像都是跟了他七八年的,應該算是他手裡的老班底,我一開始以為他是想自己往外脫,所以先把這些人給弄出來,但幾年下來,我看他一點這個意向都沒有,而且……&rdo;
易輝有些遲疑,對上孫韶的清明的眼珠子,咬咬牙,便繼續往下說,&ldo;賀六給我透過風,說他把自己手裡的老人都給摘出去後,不但沒有收斂的意思,反而還愈發張狂,這幾年還碰了不該碰的東西,根本不像要往外脫身的樣子。&rdo;
聞言,孫韶心裡忽而一動,他低頭看向易輝,易輝眼底閃著憤恨,但這種憤恨根本不是記恨易煜丟下他這麼多年,而是氣易煜在一條黑道上越走越遠,越走越看不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