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遵命——”拖長的尾音,透露出他的心不甘情不願。
“真正晚安嘍。”她的聲音裡透出輕快。
“真正晚安。”
她的呼吸均勻細緩,是真的夢周公去了。
陸澤瑞將她的手臂塞進被子裡蓋好,才重新在沙發上躺下,雙手枕在腦袋下方。
想到她的面龐猶如被人抽了耳光,紅腫到有些變形,平素裡的“膚如凝脂”“秀美姣好”都不復存在,仿若那耳光是抽在他的心上。
拿過手機,他又開始拇指靈動地擊打文字,不斷摁著傳送鍵,直到夜半。
生物鐘將夏瓊依叫醒,她瞪著天花板,片刻後完全回神。
想起昨天發生的種種,聽話地給自己心理暗示,內心的晴朗異常寶貴,不該隨便受惡人影響而消耗。
她轉頭看看右邊睡著的孩子,又看看左側靠牆沙發上的男人,輕手輕腳地起床,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
動作利落地做好早餐,能擺盤的擺上桌,需要溫著的繼續放鍋子裡。
色香味俱全的美味,應該能展示對生活的熱愛吧,那麼他看到,該放心了吧。
在等待父子倆醒來的時間裡,她又飛快地上樓,將走廊裡的地毯掀起,使勁卷好,費力拖向洗衣房,放水淋溼,灑上洗衣粉和消毒液,踩著拖鞋在上面使勁踏。
這張長條毯子被浸泡的同時,她又快速抄起拖把,在水裡加上消毒液,將走廊仔仔細細地拖了兩遍。
然後才從上到下,把樓梯上的每一塊地毯揭起來,一張張堆疊,費力地抱向一樓衛生間,同樣方法浸泡、踩踏。
“你這是在做什麼!”
等陸澤瑞醒來,床上已經沒了小女人的身影,擔心得立馬出門去找,沒想到走廊上光溜溜的溼滑,走得急了他差點摔一跤。
衝進她的房間,沒人。自己的房間,沒人。書房裡,沒人。洗衣房裡,沒人,只有溼答答的地毯卷立著。
他又急急下樓,沒想到樓梯上的地毯也沒了。
一樓的衛生間裡傳出聲響,見到她,也見到了她可著勁和地毯做鬥爭的樣子。
她這是想要怎樣?嫌棄自己踩踏過的地方都不乾淨了,所以一大清早就這麼大動干戈?
“啊?”夏瓊依正全副心神地對付地毯,靜謐空氣中突然傳來聲音,嚇了一大跳。
反應過來之後,她莞爾一笑,“哦,我想把這些地毯沖洗乾淨。”
她仍能感覺到一牽一扯就痛的嘴唇,知道自己此時笑起來很難看。
早已入秋,但她幹勁十足,臉上豆大的汗珠晶亮晶亮,還不斷地往下淌,面色倒是比昨晚紅潤了些。
“誰讓你這麼幹的!”帶著薄薄怒意的聲音再響。
“啊?是我,把你這些毯子弄壞了嗎?”夏瓊依抱歉地停下了動作,“我還真沒考慮它的材質和價格問題。”
“我是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這樣自我折磨。”
讓什麼材質問題通通見鬼去吧,他才不要管洗不洗壞花多少錢。
“我,只是想把它們都洗乾淨。”
聽出他的怒氣,夏瓊依垂下頭,小聲說,雙手又開始攪擰在一起,全然一副小學生犯了錯後不知所措的模樣。
陸澤瑞無奈嘆息,刻意放緩語氣,耐心勸服:“不是說好了嗎,不再自我懲罰,昨天發生的事都不是你的錯。”
“哦,這個呀。”夏瓊依抬起眸子,倔強地盯著他,“我真沒自我懲罰,只是想大掃除而已,我的心情很好啊,真的沒有難過。”
此時門鈴聲響。
兩人都沒動彈。
他凝視她的眼眸,想從那兩汪清泉裡看出什麼端倪來。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