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炎熱,光線微弱,頭部被傷中裹得像肉粽,僅露出一雙仍有紅腫的眼睛。
還不到掌燈時光,夕陽餘輝從小窗透入,眼前仍有點朦朧,可看到床邊站有一個人,噩夢初醒,還來不及分辨人的輪廓。“是甚麼時候了?”他半清半醒信口問:“我大叫了是不是?做了噩夢。”
“做了虧心事的人,或者膽小的人都會做噩夢,是不是在夢中被仇家捅了一刀?”站在床口的人,說的話充滿嘲弄味:“你這種人,做好夢的時日並不多,噩夢卻夜夜纏身,一生一世都活在噩夢中。”“哎……”他想跳起來,卻被一耳光打礙重新躺下了,傷口又捱了一擊,痛入骨髓。
他完全清醒了,倒不是被耳光打醒的。是於虹,或者天魁丈斌。
不論是於虹或文斌,在他的心目中都是魔鬼的化身。
“你是乖乖招供呢!抑或是讓我把你弄成一團零碎,再一五一十從實招來?”
“你……你要我招……招甚麼?救命……”
大叫救命聲被堵死在喉間,想驚起左右鄰房同伴的打算落空,咽喉被叉抵在枕上,他像被抓住七寸的蛇,在床上猛烈地掙扎。“你生得賤!”文斌說,另一大手在他頭上裹住的創口一陣拍打。
“呃……呃呃……放……手……”他雙手拼命扳扭叉在咽喉上的大手,作無望的掙扎。
“我要口供。”
“有種你就殺……殺了我。”
“我從不與人爭論是否有種的問題,一切皆以達到目的為主。我要口供。”
“休想,我……我也沒有什麼可招的。”
“如果不招,你將死得極端痛苦。你和那兩批蒙面人勾結,我要知道兩批蒙面人的首腦到底是何方神聖?”“你即使把我活剮了,我……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是何來路,殺了我,不怨你。”
“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就算你咬我幾塊肉生吞,我也不會掉眼淚,我江湖客不是貪生怕死的鼠輩,因為我也沒有甚麼好招的。”他知道必死,不再恐懼:“我再說一遍,我根本不認識那些人,我們的確志在找你和浪女洩憤,與那些人無關。你殺掉我,伏魔劍客仍然不會善罷干休,他已經查出浪女的去向,會把她追到無盡頭,一切災禍皆由浪女所引起,不殺她於心不甘。”“查出月華曹嬌的去向,你們沒捉住她?”文斌頗感意外:“你們殺她滅口的心念極為迫切,她能逃得過你們的重重包圍?”“那浪女非常機警,落荒飛遁向北邊至河邊,搶了一艘小船放乎中流,我們已有人找船隻追下去了。”“原來如此,大概你們在打五爪蛟的主意,要找他要船往下追。”
這就是伏魔劍客留下的理由,要找五爪蛟支援快船去追月華曹嬌。
“我們不打算追趕,用不著我們這些人費心,派去的人非常精明能幹,一定可以把浪女抓回來,或者把她的屍體帶回來。”虛虛實實,還真令人摸不清意向,弄到船追趕或者留下等待,兩種行動都有可能。
月華曹嬌逃掉了,應該不會有假。
“你這雜種沒有一句實話,必須先整得你死去活來,你才肯乖乖吐實……”
門外傳來腳步聲,人數不少。
“我把酒菜帶進去,你走吧!”門外有人大聲說話,可能是江湖客的同伴,攔住送晚膳的店夥,不想讓店夥送入,這也是防險的手段,防範仇敵冒充店夥。文斌一掌把江湖客劈昏,啟窗一溜煙走了。
江湖客應掌昏厥,腦袋第三次受到打擊,災情慘重,大概黴運來了。總算相當幸運,命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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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量天一尺
掌燈時分,全店忙碌,旅客大量湧到,店內店外人聲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