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潤的樣子,倒是叫冬官有些汗顏。
實際上連大人心裡想的卻是,老子這個當親爹的連孩子生下來這事兒都是今天才知道的,你倒是先洗上尿布了。封涔那貨就更不用問了,肯定連屎都鏟過了,我連家的孩子輪得你們這些東西照顧,還一個挨一個排著隊的給小爺添堵,當初就不該順著初二的,直接把你弄死。
冬官自是不知道連大人內心世界陰暗成這樣,只是發現自家大人分明也是看見了他的,卻是沒動,依舊坐在院中慢慢悠悠的哄著孩子。
冬官腦子簡單,也捉摸不明白寧初二這是個什麼意思,又是個生來沒有眼色的人,埋頭想了一會兒,攥著手裡的尿布悶聲不響的擋住連十九的視線。
只不過他也不敢抬頭,就低頭瞧著自己的鞋面。
連大人雖說偶爾刁鑽,但到底也是飽讀詩書之人。見到秦歡此時的樣子也還算客氣,淡然爆了句粗口。
&ldo;滾犢子。&rdo;
&ldo;你你罵人?&rdo;
冬官直愣愣的瞪著那個面上依舊溫潤,氣質依舊出塵的侍郎大人。
他怎麼能罵人呢?
這樣的人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呢?
且。
&ldo;連大人,您這就不對了啊。同是一朝為臣,下官雖說官職低微,卻也沒有對您做什麼不敬之事,您就是對下官不滿又怎能口出惡言,好歹也是書&rdo;
連十九已經繞開他去看孩子了。
表面上看去,他同平日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行動之間略顯虛浮的腳步洩露了他此時的緊張。
長袍之下那個因為緊張而急速的心臟跳動,恐怕只有他自己聽的到吧?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越來越近了,短短的一段距離卻像是走了半生那麼長。
寧初二依舊坐在那隻破舊的竹木椅上,沒有躲開,沒有動,也沒有看他。懷中的孩子亦是雙眼閉著,不時抿一抿小嘴,酣睡正香。
連十九屏息,有些呆傻的看著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傢伙,頭一次緊張的大氣也不敢出,生怕吵醒了她。
這是他的女兒,是他不曾陪伴過她成長的小小生命。他驚喜於她的出現,更驚痛於自己的後知後覺。
初二長胖是有緣由的。
但是這種胖,顯然不是富人家大魚大肉的奢華,而是在那樣一個極難的情況下,即便不願吃,不想吃,為了孩子的健康,也不得不去吃。
懷中的木蘭似乎動了動,濃密的睫毛如一片小窗,迎著晚霞渡上一層淡淡的瑩潤。這孩子長得九分像他,五官漂亮而清澈。
他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想要碰一碰那張小臉,卻猝不及防的被小傢伙迷迷糊糊的伸手攥住了。
連十九不是第一次被孩子攥住手指了,當初連小獸淌著哈喇子的時候,還用牙齒啃過。
只是此時的感覺,卻完全迥異於當年父子之間的陪伴。
那是一種交雜在愧疚與酸楚之中的憐惜和心疼。
他不敢說話,甚至不敢再動。
心緒緊張之下,正看到冬官驟然擋在前面欲言又止的大臉。
&ldo;你,。。。。你!&rdo;
&ldo;想我揍你嗎?&rdo;
好可怕啊。
冬官嚇得一哆嗦,腳下不自覺頓住,又看了寧初二一眼,待要張口再說什麼,卻被人從身後扯住了衣料。
他轉頭,看到的是封涔的臉。
&ldo;人家夫妻兩的事兒,你跟著亂參合什麼。&rdo;
承然秦歡是個不識眼色的,但是在他的記憶中,封涔也不是什麼有眼色的人。
如今這個沒眼色的也變的有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