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亮著油燈,那是穆先生的住房。房門虛掩著,莫殘輕叩兩下見無應答便推門進去,屋子裡面沒有人。
莫殘將竹籃擱在了桌子上,坐下等穆先生回來。隨眼四處望去,不經意間瞥見了床頭枕下壓著本舊書,便順手拿起。封皮上寫著《穆氏腹語術》,於是好奇的隨手翻了翻,這是一本手寫的薄冊子,扉頁上寫有一行工整的隸書:蜀中巴郡穆氏後人謹記,練此腹語術者三禁,一不可惑人,二不許外傳,三不得犯奸作科。
奇怪,這是本什麼書呢。
這時,蒼山夜風中隱約傳來人語,似乎有些耳熟,莫殘將書放歸原處,出門循著聲音走進了松林。月光下,遠遠瞥見穆先生和一個身著白色儒服的人站在林中空地上,兩人似乎在爭辯著什麼。
莫殘悄悄的躲在了樹後。
“你做得太過魯莽,江湖上善用鐵扇者能有幾人,官府定會循跡追蹤而來。”尖細刺耳的話音。
咦,這不是辯偈法會上聽到過的聲音嗎,莫殘想。
“咱們可說好的,我盜圖你破解,現圖已到手,剩下就是你的事兒了。至於官府嘛,不是小瞧他們,一年半載也找不到我這兒。”那人不屑道。
“好,把圖交給我吧。”尖細的聲音說道。
莫殘驚訝的睜大眼睛,穆先生面無表情,嘴巴也沒有動,話音竟是從他的身體內發出來的。
這人低著頭自衣袖內抽出畫軸。
就在這時,穆先生突然悄無聲息的閃電般一掌擊下,拍在了他的天靈蓋上。
“你……”此人悶哼一聲便倒下了。
松樹後,莫殘驚恐的差點叫出聲來,緊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穆先生警覺地四周望了望,瞥了屍體一眼,然後拾起畫軸,轉身從草叢中拽出一把鋤頭,就地刨起坑來,原來他早有準備。
冰冷的月光下,那人慘白的臉上雙眼迷惑不解的直視著夜空,竟然是白臉儒生。
莫殘嚇得大氣不敢出,一動不動的站在樹後。一直等到穆先生埋完了屍首返回了塾舍,這才輕手輕腳的退回到松林裡,然後繞道一路奔回家中。
“殘兒,你怎麼啦,跑得滿頭大汗?”素娘詫異的問道。
莫殘沒有說,他不想驚嚇著娘。
夜裡,他躺在床上絲毫沒有睡意。穆先生為了《靈鷲山水圖》竟然葬送三條人命,絡腮鬍子和白麵儒生殺人在先死不足惜,可是那個看守藏經閣的老和尚卻是個好人,對莫殘向來和藹可親。另外,聽說穆先生數年前從中原來到感通寺,難道教書只是掩人耳目,其真實目的卻是為這圖而來?若如此,擔當老和尚的《靈鷲山水圖》裡肯定隱藏有什麼大秘密,否則不值得這些人拼死來爭奪。
想起穆先生殺死白麵儒生的那一掌,出手之狠辣,著實令人害怕。送酒菜到私塾,雖然沒有碰上面,但穆先生一定會猜到誰送的,他會不會殺人滅口,給自己也來上一掌。穆先生平時嗓音沙啞,可那尖細刺耳的話音又的確發自他的身體,真的是奇怪。還有,《穆氏腹語術》又究竟是本什麼書呢。莫殘輾轉反側越想越怕,要不要跟娘說,然後去報官府?他思前想後,雞叫三遍,最終還是決定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明早照常去上學。
清晨,塾舍前,穆先生負手立於廊下。
莫殘抑制住內心的慌亂,走上前開口說道:“穆先生,娘讓我昨晚送來點酒菜,您不在,我就撂在桌子上了。”
穆先生神情懶散的望著莫殘,口中哼了聲,什麼也沒說轉身走進屋裡。
上課時,穆先生的目光時不時的瞟過來,別慌,莫殘告誡自己,儘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放學了,莫殘終於鬆了口氣,收拾好東西正要起身。
“莫殘,你留下來,我有話問你。”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