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們難道不比她更有錢?我不信。」我微笑。
聰慧驚嘆,「家明你發覺沒有?我們不過是普通人的生活,她簡直是個公主呢。」
「是的。」宋家明答,「你現在才發覺?」他嘲諷地說。
「我們快點走吧。」聰慧說,「我要去見爸爸。」
「為什麼?」宋家明抬起頭來,問道。
「他老了,」聰慧憤怒地說,「他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錢是他的,勢是他的,聰慧,我勸你三思而後行。」
「你跟不跟我走?」聰慧問,「我現在要離開這裡了!我噁心。」
「你在車子裡等我五分鐘,我馬上來,我還有點事要交代。」
聰慧頭也不回地離開。
宋家明低聲問:「跟我走。」
「我不會那麼做,你知道我不會那麼做,這樣對你對我都不好,你離不了聰慧,你自己也知道。」
「我願意為你犧牲。」他急促地說。
我伸一個懶腰。「我最怕別人為我犧牲,凡是用到這種字眼的人,事後都要後悔的,將來天天有一個人向我提著當年如何為我犧牲,我受不了。」
「你不怕勖存姿知道?」他賭氣地問。
「勖存姿?」我詫異,「你以為他還不知道?」我學著宋家明的語氣,「那麼我對你的估計未免太高了,他今早才來警告過我。」
家明的面孔轉為灰白色,他怕勖存姿,我倒並不為這一點看不起他。誰不怕勖存姿?我也怕。怕他多心,怕他有勢。最主要的是,我們這些人全想在他身上撈一筆便宜,最怕是撈不到。
「你還是快些走吧。」我說,「謝謝你,家明,像你這種脾氣的人,能夠提出這種要求,實在是很給我面子,謝謝你。」
他一聲不響地拉開大門離開。
我聽到聰慧的跑車引擎咆吼聲。
我從沒覺得這麼寂寞。每個人都離我而去。坐在這麼小的一間房子裡已經覺得寒冷徹骨,搬到蘇格蘭的堡壘去?爐火再好,沒有人相伴,也是枉然。
我覺得困頓,我鎖上門,懸起電話。
窗外落雪,雪融化變水,漸漸變成下雨,室內我模模糊糊地睡著,看見母親向我招手。朦朧間我不是不知道她已經死了,但是卻沒有怕,天下原無女兒怕母親的道理。
我恍惚間起了床,走向母親。
我說:「老媽,你怎麼了?冷嗎?」她給我她冷的感覺,「披我的衣服。」
「你坐下來,小寶,你坐下。」她示意,「你最近怎麼樣?」她的臉很清晰,比起以前反而年輕了。
「還好。」我說,「你呢?」
「還不是一樣。」
我有一千個一萬個問題想問,但問不出口。
「你需要什麼?老媽,我可以替你辦。」我說道。
「什麼也不要。我只來看看你,小寶。」
「我不怕,老媽,你有空儘管來。」我說。
「我可以握你的手?」她問。
「當然。」我把手伸出去。
她握著我的手,手倒不是傳說中冰冷的。但是她就在我面前渺渺地消失。
我大聲叫:「媽媽!媽媽。」
我睜開眼睛,我魘著了。
辛普森聽到我的聲音,輕輕敲門:「姜小姐,姜小姐?」
我高聲問:「什麼時候了?」
「十一點。」辛普森詫異地答,「你沒看鐘?」我隨手拉開窗簾。「晚上?」
「不,是早上。」可不是天正亮著。
「我的天。」我說,「上課要遲到了。」
「姜小姐,你有客人。」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