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老太太和李婉婷施粥,也就是點個卯的功夫,誰也不指望她們真的親力親為。粥棚那邊,青yù自然又多分派了人去照管,一面也是為了金家清淨些,怕吵醒兩位主子。
李婉婷是不肯睡的,自有人帶她去逛街市了,東市雖不如西市富貴,繁華程度卻不差的。
金秀yù睡得朦朦朧朧,眼皮半闔半張之間,只覺身邊有個模糊的人影,臉上拂過一片溫暖。
她慢慢張開眼睛,才瞧清楚,身邊坐著的是金林氏,落在臉上的溫暖則是她的手。
“娘……”
金林氏輕輕“哎”了一聲,說道:“醒了?”
這會子,可不見吃飯時傻樂呵的模樣,顯得沉靜慈愛,她光是是仔細地看著金秀yù的臉,然後又認真地盯著她的肚子看了一會,臉上瀰漫開一種舒心的笑容。
“真好啊。”
她嘴裡發出一聲嘆息,金秀yù怔忡地看著她。
金林氏將手輕輕覆蓋在她肚皮上,柔聲道:“才說你剛嫁了人,新媳fù不知做的怎麼樣。回mén那天,身段兒還苗條著呢,如今肚子都有這般大了。”
金秀yù也伸手撫mō著自己的肚子。
金林氏又將手重新移到她臉上,一面輕輕描繪著她的輪廓,一面說道:“臉兒圓了不少,人也胖了,可見是滋補的。”
金秀yù笑道:“李家頭一個曾孫,老太太比我還上心呢。”
一句話說的金林氏也笑起來。
“你瞧,怎麼說的,當初你還死活不肯嫁到李家,如今怎麼樣?這日子過得有多舒坦,這樣兒的婆家打著燈籠,哪兒也找不著哇。”
將nv兒嫁進淮安首富李家,是金林氏平生一得意之事。如今還不止是淮安首富,要成天下首富了呢。
“聽人說,皇帝賜下來的匾額,是金子做的?皇帝老爺親自寫的字?”
這沒幾句話,金林氏便又本xì無疑了,瞪大了眼睛,一副尋就探秘的期待模樣。
金秀yù沒好氣道:“若是金子做的,那得多少人抬得動?娘定是又聽坊間胡luàn傳言了。不過有一樣不假,那上頭的字的確是皇上親筆,還蓋了國鑑呢。”
金林氏長長地“哦”了一聲,十分之驚歎,雙掌合十道:“將來這可是祖傳寶貝呢。”
皇帝老爺賜下的東西呢,不是傳家寶是什麼。老百姓是怎麼說來著,將來就是犯了殺人的罪過,御賜之物還能當個免死金牌用呢!
這話金林氏沒說,說了能被金秀yù笑死。
驚歎了一會兒,金林氏轉而又神sè嚴肅起來,握住金秀yù的手道:“閨nv,頭前不是說那柳氏已經叫你給趕出府去了?”
金秀yù疑huò道:“她在家廟清修呢。好端端的,怎麼提起她來?莫非又有什麼傳聞?”
金林氏擺手道:“倒不是她。這回倒不是別人傳說,是我親眼瞧見的。”
“你瞧見什麼了?”
金林氏道:“前兒一早,我去木魚菜場。那菜市口不是有間米鋪麼,方記米鋪,你可還記得?”
方記米鋪,是金家常去的店鋪,多數時候,金林氏都愛買他們家的米,金秀yù做姑娘的時候也經常光顧。
金秀yù當然記得,而且她還知道,這家方家米鋪的東家,就是那個向李家求娶柳弱雲的方老爺。
“怎麼?”
金林氏神神秘秘道:“前兒我去方記米鋪,瞧見了柳氏的那個丫頭。”
“蓮芯?”
“可不就是叫蓮芯的。我那會兒正問夥計稱米,就見蓮芯和米鋪東家方老爺說著話兒過去。冷眼瞧著,還像是蓮芯在囑託方老爺,一個米鋪老闆對一個小丫鬟客客氣氣的,豈不是很奇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