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雙方僵持不定的情況下,漆蕭提出了新的建議,以部分投資但不做控股股東的形式達成交易,附加條件則是要將遊戲完成後的優先運營權交給廣陵。
「到了這種時候,他們已經快無米下鍋了,居然還那麼硬氣。我真是想不通。」
方永輝扯鬆了領帶,對著鋪了一桌子的分析報告提高了音調。
「應該是有別的公司找過他們,讓他們覺得除了我們廣陵,還有退路可選。」
「我知道,聽說有兩家VC都和他們談過,問題是VC提出的持股比例也很高。都是搞投資的,哪有可能我們是專橫的土財主、別人就是善良的慈善家?」
倒是這兩個比喻把漆蕭逗笑了。
「你笑什麼?說正經的,你的提議從公司的利益來看,仍然不夠說服力,到董事會那邊很難交代。我想過了,不控股可以,但要再增加兩個附加條件,一是把優先合同改成排他性合同,再把遊戲運營收入分成的比例壓縮5個百分點,既然是拿過廣陵投資的公司,沒理由享受和獨立開發商同樣的分成比例。這樣才能確保公司的付出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回報。」
「你啊,還真是一幅商人的嘴臉。」
「誰像你?大好人!」
「誒,方永輝,你怎麼又亂髮好人卡?」
合計完之後,就立刻開始準備正式的投資提案,從三個月前交到董事會的投資意向書到現在,已經摺騰了若干次,方永輝知道漆蕭也想在年前把這筆生意談成。兩人忙到晚上九點多鐘,把該算的該改的都一一理清,這一場相互之間的利益博弈,著實不易。
「董事會那邊問題應該不大,週五我再去找他們團隊的負責人談一次。算是最後一搏吧!」
「嗯,談判的事就交給你了。」
看到漆蕭充滿信任的笑容,方永輝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面對。漆蕭似乎沒有把他當作同個部門裡的競爭對手,這種信任反而讓他無所適從。
公司附近不像市區那麼熱鬧,加班之後要找個吃飯的地方不那麼容易。真是熬到肚子餓了,方永輝也就老老實實跟著熟悉地形的漆蕭走。只見住宅區旁邊的一家拉麵店,門口的燈籠還亮著。
「冷天我就想吃拉麵,你不喜歡麵食可以點定食,不過我不確定那麼晚還有沒有。」
這種小事,他居然還記得,方永輝心下奇怪。漆蕭家爺爺奶奶是北方人,高中時請方永輝去吃自家擀皮包的餃子,他假裝喜歡吃了不少;後來有次食堂午餐只供應麵條,才不小心說漏嘴其實他一點也不喜歡吃麵食。只記得那時漆蕭敲了一下他的頭,「不喜歡你早說嘛!你不是一向什麼難聽的話都說得出來嗎?跟我還假仙什麼!」
他當然說不出,對於在意的人,他從來說不出拒絕。
夥計都下工了,店裡只剩老闆一人。方永輝和漆蕭並排坐在臺前的木凳上,果然定食早就賣光了,只有原料最簡單的豬骨拉麵。
「又不是女人,哪有那麼嬌氣?拉麵還有熱湯喝,給我也來一份。」
「白天你是想問舒宇昕的事吧。」漆蕭突然開口。
「聽到不少傳聞……」
「那你現在問吧,天知地知、我知你知。」
「是他主動辭職還是公司開了他?」
「是我跟老闆和HR說要解僱他的。」
方永輝側身用驚異的眼神看著漆蕭,他確實聽漆蕭說過傷人的話,比如分手時對Amber的決絕,比如搬家時對他的冷嘲熱諷。但他以為一直覺得漆蕭對公和對私完全是兩種態度,有時甚至看不慣漆蕭在公司裡圓滑世故、左右逢源的處世哲學,難以置信男人會在工作上做出那麼殘忍的決定,不是一直在上司下屬面前裝好人嗎?
「他不是……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