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柳大夫因醫而名,又因名而富,置得一間大宅,也算本地富戶名士,說來他與這陳莽之間,淵源卻也有些,便是其人有一獨女,視為掌上明珠,卻忽在一日拜佛上香時認得了這陳莽小兒,不知為何,被其玉立風姿的引來驚鴻一瞥,又被內斂氣質吸引,最後更為其輕飄飄的漂亮話開啟了心扉,竟是郎有情、妾有意,相愛在了一起。
此事被柳大夫知道後,他勃然大怒,迫於陳莽帶領一幫遊手好閒的青年在此地的橫名,無法發作,卻仍是棒打鴛鴦,將柳小姐輕易嫁在了外地。
那柳小姐成親之日,陳莽懷抱寶劍,帶一眾無良少年便立在花轎必經之路的一旁,陳莽一個眼神也不錯的盯住了柳小姐所乘的轎子,絲毫不將迎娶親的一干僕役並縣衙派來的十多名衙役放在眼裡,只道若那柳小姐肯為其下轎,自己便是龍潭虎穴,也要帶伊人離開,從此天涯海角,流落闖蕩,也是在所不惜。
可是那柳小姐不知何故,一直未掀轎簾,陳莽面上沒有表情,心中卻是在無限失望中,望著那頂花轎越走越遠,逐漸消失在了眼前。
他猶記得那一日,柳小姐早已遠去,視線的盡頭,那迎親的嗩吶,吹奏的樂符還在歡快的跳躍著,陳莽抱著劍,不管眾人如何規勸,便是不做聲,只如一顆定在當場的石頭般,迎著風立著,無聲,亦無淚,他心中清楚,此時之後,兩人各自淪落天邊,再無相見的一絲可能。
這件事,他又如何不去埋怨那柳大夫,平素便是家母有小毛病,喚其時,他也不願去那善施堂求醫問藥,但災疫發生之後,程才不知怎的,竟染上了疫病,連日裡嘔吐不止,滴米難進,陳母見其嘔吐到手腳虛浮,便連臉頰都縮排去一圈了,她心痛不已,便喚陳莽無論如何都要去向那柳大夫求的一劑藥來就程才性命。
陳莽見了程才的模樣,心裡便是對這柳大夫再有嫌隙,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來善施堂求藥,柳大夫此時正為疫病焦頭爛額,他悉心觀察之下,對症下藥,正研製出黑白兩劑藥來,其中黑丸治的乃是腹瀉不止,而嘔吐之症,卻是要白丸來救。
柳大夫妙手之下,這兩劑藥對症服過,自是藥到病除,但這藥卻不是能隨意施捨的,因為煉製這黑白兩記藥丸的材料頗為珍貴,便是柳大夫這樣的富戶,也消耗不起,畢竟善施堂畢竟也是開啟門做生意的,又養了一家子夥計,於是第一時間取得此藥的,還是非官即商的這一類人。
陳母給程才煮了些尋常湯藥,並不能阻止病情惡化,程才吐的厲害,陳莽揪心之餘,只好硬著頭皮去到那善施堂,叩門求柳大夫施捨藥丸,這本事沒得商量的一件事情,卻不知為何,柳大夫聽陳莽跪在自己身前,一五一十的將程才情況說出後,捋須思考了好一會而,竟將一劑白丸不收分文的送給了他。
也許是當年柳小姐遠嫁之後,過的更不快活,柳大夫念著此事,動了心中考量,亦或此人見陳母於危難中輔助鄰家孤子,陳莽為朋友忍住自己的屈辱來求取藥材,激起了他的公義之心,無論如何,陳莽這一去,竟將白丸拿到了。
說是藥丸,其實乃是藥水,小心的裝在一個銀製的,小指粗細長短的瓶子裡,也是足現其珍貴了。
陳莽取了藥,心情一陣激動,興沖沖的跑回家來,喚程才過來,小心的將這一劑白丸服下,果然,藥到時分,程才幹咳了幾聲,吐出些黑水穢/物之後,不消片刻,人竟精神多了。
見他好些了,陳母也跟著高興,早早煮了湯麵,撒過雞蛋,喂他吃了熱氣騰騰的一碗,然而就在大家都覺得程才痊癒,完好如初的時候,當天下午,異變又出。
這程才不知何故,挨在床上,只覺突然肚痛,竟彷彿有千百顆牙齒,一起在臟腑深處撕咬,只疼的他呼痛連連,全身沁汗,連床墊子都褥的溼了,陳母大驚,趕忙喚來正在外面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