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正如日中天,一手將它培養壯大的創始人卻要被迫下臺,理論上來說,鄭墨陽這時候得個抑鬱症也不奇怪。馮諾一之所以覺得他是跳海而不是游泳,其實這也是原因之一。
鄭老闆有可能因為畢生心血被強行奪走,一時想不開就輕生了——雖然有點扯淡。
總而言之,退休的鄭墨陽最近確實很閒。
「但是買手機多沒意思啊,」馮諾一害怕相處久了自己把持不住,以相當大的毅力堅守立場,「空閒的時候有挺多事情可以幹啊,看個電影什麼的……」
「挺好,」鄭墨陽點了點頭,「你喜歡的話,買手機回來可以看個電影,二樓有個家庭影院。」
等會兒!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啊?!
馮諾一沒敢繼續說下去,免得掉進了更大的坑裡。他硬著頭皮沒接茬,把碗筷一股腦塞進洗碗機裡。大老闆本來很有風度地要幫他,但後來發現兩個人的餐具沒有那麼多,一個人一次就運完了,於是隻能用讚美的目光注視著他,好像搬運盤子這幾十焦耳的功是什麼偉大貢獻一樣。
「那……明天見。」馮諾一按下「開始」鍵之後說。
「明天見,」鄭墨陽對他笑了笑,「晚安,記得早點睡。」
等大老闆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馮諾一深呼吸了幾次:笑得太好看了,被審美點上的物件撩真是要了命了。
晚上輾轉反側了一會兒,馮諾一想出了一個辦法:在鄭墨陽之前起床,在海岸線上晃幾圈,然後直接去買手機,這樣就可以避免同行了。要是問起來,就說自己睡不著所以早起出來逛逛,順便把手機買了。
雖然早起毀人不倦,但馮諾一不想出現「霸總帶我逛手機店」這種劇情。
於是次日清晨六點整,馮諾一在尖利的手機鈴聲下痛苦地清醒了。
在床上賴了十分鐘之後,他強制性把自己從床上拔出來,晃晃悠悠地走去洗漱。往臉上猛拍了幾次水之後,神智終於回籠了一小部分,馮諾一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戴隱形,最後還是放棄了。原因有二,第一,自己戴眼鏡比較難看,大老闆看久了說不定就會失去興致。第二,這超貴的定製隱形還是四年前購物節的時候囤的,已經不剩下多少了,要省著用。
隱形眼鏡保質期久,所以一買一箱也用的掉。現在看來是個很明智的選擇,因為僅僅一個月後他就進了icu,然後就辭職走入了人生低谷,現在再讓他買定製隱形可買不起了。
馮諾一放輕腳步,悄悄地溜下樓——
——然後在客廳裡迎面撞上一身運動服的鄭墨陽。
「鄭先生!」馮諾一驚魂未定,嗓音異常嘹亮,「早上好!」
「早上好,」鄭墨陽看了看他做賊心虛的眼神,沒有戳破他,很自然地給了他一個臺階下,「起這麼早,是沒睡好還是有這個習慣?」
「我……」馮諾一想不能說沒睡好吧,這不是顯得自己嫌棄高檔床具不好嗎,「平時一直起挺早。鄭先生也這麼早起啊。」
「我有晨跑的習慣,」鄭墨陽說,「要不要一起?」
馮諾一的表情扭曲了:「我這人……其實很討厭運動……」
「我記得你們學校是有長跑傳統的。」
「長跑是有,每年都要考男子3000,」馮諾一說,「跑道每圈400,所以是七圈半嘛,我考試的時候每次都少跑一圈,要不然及不了格。」
鄭墨陽看上去有點無語:「老師發現不了?」
「好幾個班一起跑,烏央烏央小一百人,誰數的清哪個人跑的是第幾圈啊,」馮諾一說,「平時還必須陽光長跑,也是每次3000,學校還專門出了個app來記錄跑步次數。要是看到學校裡誰邊騎車邊拿著手機猛晃的,那就是在刷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