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不下去了,想起立在殿門前的丁嬋,紫衣之上,那張依然妍麗的面容沒有表情,像一張被抽離了所有色彩的白紙。
“東華教只是個幌子,白瞳想要的是離開這個世界,但是開啟兩界的通道談何容易,於是他就想到了利用宗教收集根骨出眾的凡人,然後以他們的精血和元神開啟通道,家師察覺出他的打算後極力阻止,然而……”
丁嬋失敗了,宮小蟬很清楚燕朝虛的未竟之語是什麼,因為燕朝虛口中的白瞳——也就是公儀厭,現在正安安穩穩地待在青空大陸。
從前她就清楚公儀厭身上藏著許多秘密,偶爾她也會覺得這個人對人對事過於冷漠無情,但她自己就不是什麼純良之輩,沒立場指摘別人,而他亦不在她面前屠戮人命,因此她也刻意忽略了對方可能存在的獠牙,只談交易,不論人品。
如今隔著一個世界,從別人口中聽到他的名字,聽著他做下的那些事……她竟有些背脊發涼。
九年前,她與公儀厭定下契約,他給她創造接近幽冥泉的契機,讓她能夠透過幽冥泉抵達上界;而她將在抵達上界後,給他帶回一杯復活泉的泉水。並非沒想過一切都是公儀厭的謊言,但那時,他口中的“復活泉水”是復活父親的最後一線希望,何況公儀厭騙了她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幽冥泉能通往異界,這件事也是經過道藏門確認的……
這樁交易從一開始就充滿變數,她也從未報以十足信心,但現在,那一直強壓在心底的不安前所未有地濃重起來。
公儀厭所求的究竟是什麼?他過去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現在又在謀劃著什麼?
“有件事,”燕朝虛說著朝單潺潺的方向看了一眼,“據家師說,單姑娘的心法和白瞳的極為相似。”
“什麼?”宮小蟬愣了,突然腦中電光一閃:單潺潺的瞳術……莫非,單潺潺所在的魔淵門和公儀厭之間存在著什麼關係嗎?
空氣中突然傳來震動感,燕朝虛表情一變,單潺潺也從研究中抬起頭。
“有靈術師正在接近。”燕朝虛神情漸漸凝重,“……似乎不是靈術師,這種靈壓,來人恐怕是司靈。”
司靈?宮小蟬一頭霧水,單潺潺及時解釋:“靈使、靈術師、八方司靈、四大祭司、神輔,這是神光教劃分等級的方式,司靈大約相當於我們那裡的元嬰。”
宮小蟬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她臉色一變跳起來:“那不是很糟嗎?敵襲啊!元嬰級別的敵襲!”
燕朝虛若有所思:“不,雖然神光教和東華教勢不兩立,但東華教三百年前就散了,家師也救過不少神光教的門徒,因此神光教與我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我們不插手他們的教內活動,他們也不會來打擾我們……這次事態恐怕很不尋常。我出去看看。”
宮小蟬抿抿唇:“……我和你一起去。”也許是燕朝虛救走她和荊戈的事暴露了,她得跟過去見機行事,萬一……她不能連累了這對隱居的師徒。
燕朝虛凝視她,點頭:“好,但你一定得聽我的。”
宮小蟬眨眨眼,拍胸脯:“他們要打,我就站在那兒讓他打三下。”
燕朝虛笑了,這個笑容格外溫柔,彷彿注視一朵虛張聲勢地揮舞著小尖刺的薔薇:“不會讓他們動你一根指頭的。”
單潺潺皺起眉看了燕朝虛一眼,又去瞅宮小蟬,這缺心眼的姑娘正感動地看著燕朝虛:“不愧是小師祖,真靠得住!”
“小師祖”頓時咳個不停,苦笑:“……好說。”
這麼一打岔,原本嚴肅的氣氛輕鬆許多,三人離開閣樓,一路疾行,很快逼近了楓林邊緣,楓林外面已經停著數十個靈術師了,為首的是一個橘衣女郎,手持法杖,耳著金璫,衣著打扮明顯與旁人不同,宮小蟬想大約就是燕朝虛所說的“司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