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琪聽話地伸出手,扈平握住,她的手冰涼,他說:“把我的力量給你,而且,不止是力量。”
一種溫暖,傳到龍琪身上,她輕輕地說:“謝謝。”
扈平努力想做出一個笑容,但沒有成功,“對不起,我把小喬給看丟了。”
──這件事,將是他一生的痛。
“不怪你。她就是這種人。”龍琪說,“她救了我們大家,否則……”
否則,今天一個也回不來。
“對了,你現在給劉雪花打個電話,讓她站在酒店門外等,一步不要離開。馬上。”龍琪岔開話題。
“為什麼?”
“一會你就知道了。”
“江遠哲呢?”小方問。這是除龍琪以外他最關心的人。
“他帶著他的人,去海上打撈人去了。”
“打撈?撈誰?龍歡?”小方瞬時臉色蒼白得可怕。
“不,是喬煙眉。”
“喬煙眉?她怎麼會去那裡?”小方的臉色更蒼白,又一條人命。
“我也不知道,但她回來了,在最關鍵的一刻。”
“你是說,小喬她……”小方的心,突突跳著。
“她把那個周燁撞下了海,否則……”上官手腕上綁著繃帶。她說,“今天是我感覺最窩囊的一天。”
小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裡那種灰冷一直漫到無邊無際。小喬,她居然就這樣去了。想起她的尖酸刻薄、她的活潑俏皮、她的風情萬種,好像還在眼前。可她走了,就這樣走了。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因為他把龍歡給丟了。
此時,小方對自己,失望到頂點。上官看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他的錢包。
“這是……”小方看著自己的錢包,吃驚不已。
“從阿彪身上搜出來的,隊副悄悄藏下,讓我給你。”
錢包,小方緊緊握著他那個錢包,就是因為這個,阿彪才給他打電話,才得以暴露的,都是他,他怎麼那麼疏忽?
“還有這個。”上官又把他的手機給了他。
小方這次更吃驚,這個手機,他應該是丟在文室的臥室內,“你……去過……”
上官點頭,“是的。”
“發現什麼了?”小方心裡突然覺得有點異樣。怪不得上官一個勁兒跟他說陸薇長短,難道……
上官搖頭,她現在不想扯陸薇的事,這不重要。比起生死。
“我們這次,輸得很慘。”她說。
輸的感覺,小方比誰都感受得深。這整個事件中,他犯了很多錯。他覺得自己就像篩子,漏洞百出。從把錢包拉在阿彪那兒開始……或者更早。
記得他剛升為隊副時,有人匿名送了他一面鏡子,他很明白送禮的人什麼意思,是讓他好好照照鏡子,看有沒有那個能耐。從那刻,他憋了一肚子勁,以後的工作就更認真更用心,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在隊裡,事無鉅細,他都會親力親為。他的辛苦沒有白費,他在任的那一年,隊裡的破案率升了幾個點。過了一年,副局程力出事,原刑警隊長升為副局,他順理成章地成為局裡最年輕的一個隊長。後來的業績也是有目共睹的。可是,這一次,從文室的命案開始,他屢屢失策。
上官看著他,“方隊,我父親有一句話一直想送給你。”
“什麼話?”
“伏久者,飛必高;開先者,謝獨早。”
小方聽得心裡一陣悸動,是的,花開得大而豔者,必無良果。此所謂“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因為有些東西,不是你聰明就能懂,也不是你讀得書多就能懂,而需要在無數挫折與失敗中沉浮打磨,才能明白。
這總結成兩個字,就叫──歷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