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段時間,厲勝男已經知道這個小村莊中沒有一個會武之人,雖然那位夏大夫醫術極為高明,但卻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這只是一個安靜遠離江湖的小村莊,現在她既然已經恢復,那就應該早些離開,江湖上的血雨腥風不應該波及到這個平靜的小村莊。
打定主意之後,在一個雨後的下午,一身黑衣的厲勝男站在白衣男子面前,鄭重地抱拳行禮,雖然神情仍然是一貫的冷凝,但從女子的話語不難聽出其中的堅持,一諾千金,“在下厲勝男,多謝夏大夫救命之恩,若今後夏大夫有用得著勝男的地方,勝男萬死不辭。”長久沒有說話而略顯沙啞的聲音沒有尋常女子的婉轉動聽,卻另有無法言語的剛烈。
雨後的陽光,好似在女子的周圍鍍上一層光環,那柔和的光卻讓這名神情肅穆的黑衣女子更顯冷豔剛強。
首次聽到這名女子說話,白衣男子只是溫和淺笑,聲音清朗,“在下夏君諾,救人乃醫者本心,姑娘不用如此。”
聽了夏君諾的話,厲勝男的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她只是重複著自己的諾言,語氣堅定“不管夏大夫如何看,這份恩情厲勝男一定會報。”說完話,厲勝男果斷地轉身離開。
看著這名叫厲勝男的女子決然地離開,夏君諾微笑地搖了搖頭,一回身就看見梳著雙髻的小童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夏大夫不由得微笑,眼中染上溫柔和無奈,他伸手拍拍小童的頭,清朗好聽聲音仍然溫柔得沁入人心,“下不為例。”
滅門之仇
殘垣斷壁,雜草叢生,這是一片荒涼得沒有絲毫人煙的地方,只有凌亂的石塊,叢叢的雜草,過去遺留下來細微的痕跡,藤蔓爬滿石牆,草叢中間或響起蛐蛐長長短短的鳴叫,引得兩三隻鳥兒飛落,微風中,荒草輕擺,鳥兒展翅,這片荒蕪之地沒有人跡卻從來不缺少生氣,甚至,在夕陽的照射下隱隱透出寧靜自然的美。
在離這片荒涼之地不遠的一個小小山丘之上,仍然是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厲勝男靜靜地站在樹叢之中,一動不動地凝視著不遠處那一片荒蕪之地,臨近晚間的風吹起了她的衣襬,卻無法吹散她渾身的寒冷凌厲之氣,似乎連炎夏的風靠近她都會變得嚴寒徹骨。
剛剛離開古昔村,厲勝男就馬不停蹄地來到了這裡,每一次殺孟神通不成功,她都會不由自主地來到這裡,看著這片荒涼,告訴自己不能忘,也忘不了!
凝視著那些殘垣斷壁,厲勝男的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另外一幅景象,另外一番她永遠無法忘記的噩夢,永遠刻在骨子裡的血與恨!那是火光,滿眼滿心的火光,在黑夜中幾乎照亮整個天際的烈火,紅得似乎要滴出鮮血,熱得好像瞬間就能把人燃燒殆盡。當火苗順著柱子向上蔓延,房梁轟然塌下,血腥味瀰漫在空氣當中,四周全是慘叫、哀號、詛咒,淒厲的大吼,烈焰與鮮血,那一夜,歷家滿門被滅!
站在山丘之上,回想著過去的厲勝男微微勾起唇,薄而毫無血色的唇邊隱隱綻放一抹笑,看著遠方,她的眼睃中似乎也隱隱約約透著那一夜的火光,凝視著殘垣斷壁的厲勝男無法止不住自己的笑,無聲的笑,笑得痛入骨髓,笑得冷豔,笑得誓必要把所有的血、所有的恨都一一還回去。
“孟神通,我厲勝男對天發誓,厲家滅門之仇,我一定會報!”厲勝男用略微低沉的聲音輕輕說著,輕得只有自己能聽見這喃喃低語。
陽光已經漸漸隱沒,抬眼再看一眼遠處的荒涼,不再回想,厲勝男果斷地轉身離開,今次,她沒有殺成孟神通,那就等下次,只要她厲勝男一天沒有死,她就一定會殺了孟神通!只要她還活著,她發誓!
留給那片荒涼之地一個決絕的背影,厲勝男提氣飄然遠去,那一身黑衣融入漸漸變暗的天色中,消失不見。
厲勝男遠遁離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