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掉淚了。她走過去給它開啟家門。老花貓開始慢慢往院裡走。院裡是秋天的陽光和風。外邊的世界實在是太大了。老花貓也實在是太老了,它走得很慢,好像每走一步,都要消耗它大量的體力。它走得很慢,每走幾步它都回頭看看,它在向她告別,因為它清楚它正在走向這個世界的盡頭,一步一步地走向它的末日和死亡。
老花貓在前邊走,她眼裡噙著淚為它送行,一步一步一直送它到院門口。老花貓停下來,又回頭求助她開啟院門。她長長地嘆一口氣,又輕輕地為它把院門開啟。老花貓這才走出去,溜著牆根兒準備上路。回頭看看它的女主人,她還跟著它,它只好停下來,最後靜靜地回望著她,眼睛裡是永別也是懇求。
“花花,我送送你還不行嗎?一走出這個常委家屬院,那街上亂得很呀。我不放心,你明白嗎?什麼?你明白?我如果送你,你就不走了?好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回家去,我把院門關上,保證再不看你,也再不送你了。花花,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
咣的一聲,她關上院門,就回到了院子裡。她忽然覺得心裡空了,哭成了淚人一個。等了一會兒,她還是不放心,又輕輕地走過去,慢慢地把院門開啟了。她想遠遠地跟在老花貓後邊,看看它到底還能夠走多遠,看著它死了,也好給它收屍,埋一個地方。埋在哪裡呀?她想好了,就埋在院子裡,給它挖個坑,也算修個墓吧。但是,她失望了。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老花貓已經不知去向。她連忙順著路追過去,一直走出常委家屬院兒,也沒有看到老花貓的影子。這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她的老花貓走了,永遠地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於是,她忽然之間就感到了空前的孤單和空虛。再往回走的時候,竟然冷不丁想起來他們父女兩個,他們是到哪去了?去幹什麼了?怎麼現在還不回來?
●【貓風流(5)】ǎ�|ǎ�|ǎ�|ǎ�|ǎ�|ǎ�|ǎ�|ǎ�|ǎ�|ǎ�|
心裡是風……
●【意外的禮物(1)】ǎ�|ǎ�|ǎ�|ǎ�|ǎ�|ǎ�|ǎ�|ǎ�|ǎ�|ǎ�|
江雲山和許多領導幹部不同,人家都先退到人大和政協過渡幾年再退到家裡,他是要求直接退下來的。拿他自己的話說,拖泥帶水的沒意思。過去咱是領導,活在高處,活臉面。現在咱不是了,活在低處,活實在。具體從酒席開始,他開始只赴朋友的酒宴,不再赴官場的酒宴。再說用車,他很少到市委辦公室要車。近了就走,遠了就坐出租。如果離開大河市,他是寧願向朋友借車,也不向市委要車。市委辦的那些人,自己用過的奴才太熟悉,人人下眼皮全長得向上翻,他不想去看那些人的眉眼和臉子。並且他也理解他們,他們天天過得就是那日月,誰當領導就得侍候誰,並不容易。他覺得社會永遠是世俗的,人世間自古如今,高低有別,錯落有致,各不相同,這才是真實的生活。
另外,退下來以後,只要走出市委常委家屬院,他都要戴上休閒的寬邊兒軟帽,再架上淡茶色墨鏡,把自己打扮得像個導演一樣。簡單地把自己偽裝一下,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因為大河市太小,幹了多年的市委書記,許多人都認識他。有人敬就有人恨。少見人,少說話,清靜。特別是最厭煩握手,當了一輩子幹部,見誰都得握手,真是握夠了。這樣,江雲山帶著女兒從家裡走出來,走出精巧的市委常委家屬院,又走出外邊偌大的市委普通幹部家屬院,由於藏在墨鏡後邊和躲在軟帽下邊,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就來到了大街上。他站在街頭左右環顧一下,沒發現什麼熟人,這才擺手叫了出租……
“小姐,上哪兒?”計程車司機問。
江雲山笑眯眯說:“我年紀大,你應該問我。往前開吧。”
司機也笑了:“對不起,您老指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