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春還想分辯,雪臣卻像對小孩子一樣對她說道:“聽話。”她只得點頭,輕輕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他取出玉簫輕輕地吹起,那簫聲嗚咽直透心肺,西林春慢慢合上了眼睛。窗外一彎新月如鉤。
儲秀宮暖閣裡,天色已經微明。全妃坐在炕上一邊思忖一邊敲擊著桌面。香穗端了茶過來:“娘娘,天亮了,您不躺一會兒嗎?”全妃沒有理會,只是問:“香穗,你說,西林春和富察·蘭軒兩個人,究竟哪一個才是本宮要對付的人?”香穗回道:“依奴婢看,應該是蘭軒小主。”全妃問:“何以見得?”香穗說道:“娘娘你想,西林春不過只是個浣衣奴,一無權二無勢,她對付娘娘沒有動機,再說前幾次娘娘能夠度過危機,都是安大人幫的忙,假如他們真有心要害娘娘,又怎麼可能反過來幫娘娘呢?蘭軒小主就不同了,她是皇上的新寵,一旦陷害娘娘成功,很有可能獲得皇后的寶座。”
全妃遲疑道:“可是那個蘭軒看上去傻傻的,不像有心計的人。”香穗說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娘娘又怎麼知道她不是在演戲呢?”全妃依然有些疑惑:“那麼西林春和安雪臣出現在欽安殿又怎麼解釋?”香穗說:“這就更簡單了,他們一個青春少艾,一個血氣方剛,一時意亂情迷,把持不住——”
全妃說道:“你說的本宮都想過了,表面上看是沒錯,不過凡事只看表面,很容易喪失判斷,本宮覺得還是觀察一陣再說。”香穗附和道:“事關重大,娘娘慎重一點是對的。”全妃不由得有些嘆氣道:“哎,有時候想想,本宮是不是真的老了,要是換在十年前,哪用得著費那麼多心思?早就一刀一個,寧殺錯不放過了,可是人啊,就是越活越心軟,越活越沒個勁兒——”說完她慢慢閉上了眼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聽完景珍所說的事,花良阿沉吟著不出一言。景珍說道:“阿瑪,全妃娘娘佈下了這個局,顯然已經洞悉秀女中有你們的人,要是再這麼下去,女兒怕遲早會查到女兒頭上。”花良阿問:“你不是已經讓那個蘭軒做了替罪羊嗎?”景珍道:“話是沒錯,可是說也奇怪,那天全妃娘娘居然沒把她怎麼樣,我想大概她覺得蘭軒為人傻呵呵的,不像她要找的人。”花良阿陰狠地說:“她覺得不像,我們就偏要她覺得像。”
景珍疑惑:“阿瑪的意思是……”花良阿說:“這個你就不用管了。以後多花點心思在皇上身上,咱們一家人的榮辱興衰可都指望你了。”景珍低頭答道:“女兒會盡力的,不過能不能接近皇上,要看時間和機遇……”花良阿打斷她道:“事在人為,只要你有心,一定能做到,那個蘭軒不是已經得到皇上的寵幸了嗎?”景珍仍是有些遲疑,花良阿又說道:“珍兒,阿瑪不是逼你,阿瑪是沒法子呀,你知道嗎?最近咱們科爾沁又遭劫了,皇上要是不出兵的話,咱們的族人就全完了……”他輕輕地拍了拍景珍的肩膀,“阿瑪知道很對不起你,可是阿瑪身為蒙八旗的旗主,不能犧牲自己的族人,只好犧牲自己的女兒,你會理解阿瑪的對不對?”景珍輕輕地點了點頭,花良阿長嘆一聲:“唉,我可憐的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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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誰憐西風獨自涼(8)
景珍滿心的委屈,投入花良阿的懷裡:“阿瑪——”
第二日,蘭軒一身光鮮地在一群秀女的簇擁下踢毽子,秀女們圍著她替她數數:“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三……”這時烏蘇嬤嬤捧著幾卷絲綢過來。蘭軒一個不小心,將毽子踢出圈外,砸在了烏蘇嬤嬤頭上,烏蘇嬤嬤立刻尖叫道:“哎喲,是哪個缺德的?給我站出來。”蘭軒不好意思地出來道歉:“對不起,烏蘇嬤嬤,我不是有意的。”
烏蘇嬤嬤見是蘭軒,趕緊眉開眼笑地迎了上來:“原來是蘭軒小主?不礙事不礙事,人家說出門見紅是吉兆,小主的紅毽子踢在奴婢頭上,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