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飄過顧家眾人,脆弱地、無助地望向顧明璋。
顧明璋眼裡怒火灼灼,明瞭又滅,方笙從他眼裡突然間就看清了整個世界,強者五彩繽紛,弱者黯然灰敗。
方笙咬了咬唇,將抽泣和疼痛深深地壓了下去。
方笙左額角縫了五針,留下了一道約一寸長的疤痕。
顧瑞發狠抽打了蔡雪嬌一頓。
那是脾氣溫和的顧瑞唯一一次發火,咬牙切齒面孔猙獰,連蘇若藍都被嚇住了,沒敢護蔡雪嬌。
很多年以後方笙才知道,自己的親姑姑也就是顧瑞的那個童養媳媳婦左額角跟她相同的地方也有一道疤,那道疤是幫顧瑞擋小夥伴的毆打落下的。
出院這天,天氣特別好,日光暖暖,街道兩旁綠意婆娑,明朗的蓬勃的景象讓人怦然心動。
方笙怔怔看著,看著面前大都市的一切,想著鄉間低矮的房屋,然後,進顧家後,一刻不停就忙著幹活。
蘇若藍在顧瑞抽打蔡雪嬌時動過把方笙送走的念頭,只是方笙表現太好了,被毀容也沒什麼不滿神色,那麼乖巧那麼懂事那麼勤快,顧家太需要這麼一個經得起蔡雪嬌折騰又任勞任怨的保姆了,蘇若藍最終沒有說出把方笙送走的話。
顧明璋給方笙做了一隻髮夾,他自己親自動手做的,虞美人紅得像火焰的花瓣壓成乾花,透明的花萼薄如蟬翼,嫣然美麗,凝在夾子前端,夾住額前頭髮上時,花朵恰好遮擋了疤痕。
這天一家人吃完晚飯在沙發上歇息看電視節目時,顧瑞對蘇若藍說:“阿笙的臉成這樣子回鄉下日子不好過,要不你跑跑關係給她找個學校上學,以後就留下來不要回長山了?”
蘇若藍慵懶地抿了一口香片,說:“好。”
晚上方笙鑽進顧明璋的房間跟他借紙筆給方爸方媽寫信。
顧明璋坐在她旁邊看著,輕聲問道:“想不想家?”
“不能想。”方笙咬著嘴唇搖頭,清凌凌的眼睛瞬間黯淡了下去。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顧明璋嘆了口氣,揉了揉方笙頭髮,低聲說:“我這邊有空調,樓梯間裡太悶熱了,晚上就還在這邊睡吧。”
“我不怕熱怕冷,不過,我想在二表哥房裡睡。”方笙笑,眼睛彎彎像月牙兒。
她喜歡顧明璋身上清新溫暖的氣息,喜歡他乾淨修長的手指輕輕撫著自己的頭髮,喜歡看他唇角微微上挑的柔和完美的弧度。
有他的世界馨香而柔軟,陽光親暱溫暖地照在身上一般舒適。
那雙盈盈如水黑白分明的大眼幸福得要滲出蜜來了,顧明璋伸手輕撫上方笙眼瞼,牆壁映下兩個人的影子,跳動不明,漸漸重合到一起。
蘇若藍給方笙找了g市口碑最差的錦田中學。
顧瑞聽說後皺了皺眉頭沒說什麼。
蔡雪嬌玩著自己一中的校徽,趾高氣揚看著方笙說:“你也就只配進錦田那種爛學校。”
再不好也總比沒學上強,方笙低下頭不吱聲。
蔡雪嬌重拳出擊砸在棉花團兒上,軟綿綿沒了聲息,氣得眼珠子亂轉,不假思索揚起手裡的水杯把水對準方笙臉龐潑了過去。
她的動作太突然了,方笙只來得及雙手擋臉。
剛倒的開水淋到手背上,像烤肉上火架滋滋輕響,火辣辣的鑽心疼痛,方笙淚水一下子流了出來。
方笙狠咬住唇不敢哭出聲,她怕被送回鄉下去。
顧明璋晚上回家很快發現方笙手背增加了燙傷。
“忍一忍吧。”他說,輕輕地幫方笙塗抹藥膏。
方笙嗯了一聲,靜靜地看著他。
顧明璋的眼睛裡帶著料峭春寒的冷意,白皙的臉頰肌膚在燈光下幾近透明,方笙覺得他似乎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