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
這小子說得太情真意切,他竟看不出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曹沖一股腦兒給曹丕贈送完「相親相愛一家親」「感天動地兄弟情」「弟弟能有什麼壞心眼呢」大禮包,也不管有沒有療效,心情頗好地走人。
曹丕等曹沖走遠,端起杯上的涼水一口灌完。
他分明記得這小子以前話沒有這麼多,更沒這麼肉麻,怎麼一場大病之後越發能說了?
現在曹沖一張口,他額頭青筋就忍不住突突直跳,偏偏又找不到可以反駁或者打斷的地方,只能憋悶地放任曹沖演完全套。
另一邊,曹沖回到環夫人處,環夫人正在給他疊這幾日剛縫製的衣物。
見曹沖回來了,環夫人說道:「這些衣裳是娘新給你做的,你到莊子那邊可以換著穿。」她抬手摸著曹沖的腦袋,「你現在長得快,去年的衣裳不合身了,可別穿錯了叫人笑話。」
曹沖以前穿過特別定製的衣服,也穿過隨便買了t恤,可這種由母親親手做的衣服他從來沒穿過的。
他甚至不記得自己的母親長什麼樣,因為對方從來沒在他生命裡出現過。
饒是曹沖向來能說會道,這會兒也只能回了個「好」字。
行李收拾停當,曹沖便要到莊子那邊去了。
許六早就去那邊踩過點,坐在車夫身邊負責指路。
環夫人立在門口目送一行人走遠,直至再也看不到人影了,才折返回去坐著抹眼淚。
與此同時,曹沖坐在車中,長長地嘆了口氣。
小時候背唐詩,背到「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他一向嗤之以鼻,他比誰都早明白並不是所有的母親都是慈母,也並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會愛自己的孩子。
那時候他比別人早熟,也比別人冷淡,有人主動來跟他交朋友,他往往能清醒地判斷出「這人是為了錢來討好我」。
對於世上許多感情,他天生帶著不信任。
可面對環夫人這樣一個對自己孩子毫無保留的母親,曹沖實在不知該怎麼回應才好。
出了城,路上就顛簸起來,曹沖沒心情嘆氣了,撩起車簾欣賞起沿途的風景。
護送行李的車隊再走出一段路,周圍的景緻也變得乏善可陳。
這個時期處於歷史上有名的寒冷期,由於氣候嚴寒,糧食不斷減產,百姓民不聊生,人口也隨著戰亂和糧荒的到來而減少。
即便是鄴城這樣的地方,城外的景緻也有些荒涼,兩三年的休養生息依然沒能讓人口回漲。
往日最重要的土地如今竟變得不值錢起來。
打仗會死人,嚴寒會死人,缺糧也會死人。
就像他爹寫的詩那樣: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根據史料記載,東漢末年鬧過好幾次饑荒,人食人的情況屢見不鮮。
亂世之中,人如草芥。
命都沒了,如何還能講人性。
曹沖放下車簾,沒再往外看。
像他這種連買個東西都要下單叫跑腿服務的弱雞現代人,天一冷別說出門,連被窩都不想出。
他著實很難像曹操他們這樣冒著烈日或風雪東徵西討,為統一大業奉獻終身。
他跟著曹彰早起鍛鍊,也不過是為了強身健體,爭取讓自己能活久一點。
更多的,他還不知道該怎麼去做。
在他來到這個時代之前,他的生活很單調,每天的日程就是打遊戲、吃外賣、堅持晚睡晚起,每天上網跟沙雕網友聊聊天,偶爾出去跟狐朋狗友吃喝玩樂。
說實話,他能對著各款遊戲指點江山純粹是因為那是他的興趣所在而已。要論他自己的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