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
李:“什麼不可能?”
“我是想,楚風屏要是能在電報上提幾句我兒子生了沒有,哪怕一句,半句……嘿嘿,那是不可能的。”
李部長不知如何應對。
堤上,兩人牽馬並行時,李開口道:“我也有個女孩子,長征前夕,她媽媽把她留給了一家老鄉。過草地時,她媽媽掉進了泥潭,正好我路過,撲爬著去救她,可已經來不及了。她露著一顆頭拼命地衝著我喊,我知道她是在告訴我孩子託養在什麼地方,可是什麼也沒聽清,她就……”
賀子達注意地看著動情的李。
李:“我們哪一天打回江西的時候,就算我女兒還活著,可是怎麼找她呢?……子達同志,戰爭,總是殘酷的,我們誰都得變得心腸硬一些。”
賀大大咧咧地:“媽的,誰不知道我老賀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從裡到外都是石頭的。”
李:“我看不一定,你的膽子是鐵打的,心腸,還是連湯帶水的。”
賀有些注意:“李部長,你像是話裡有話呀?”
“沒什麼。到了野戰部隊,有了你的用武之地,好好幹,早點兒把這個仗打完吧!”
戰火中,作戰日記又被翻了三天:九月六日,九月七日,九月八日。
大石山指揮所緊張異常,楚風屏悲哀地拿著電報和登記簿走到姜佑生面前。姜看著妻子的神色:“中央回電了?”
楚點點頭:“吳大姐去了蘇聯。”說完她忍不住轉過臉去。周圍聽到這個訊息的幾位常委,各自嘆息搖頭。
深山。懸崖附近。採藥人家。
已失去所有解放軍標誌的楊儀憂傷地站在窗前,聽著遠處隱隱約約的炮聲。幾天前的情形還在她的眼前閃回:保衛科長與周天品送她進山。她一步一步十分艱難,周天品欲替她拿包袱,她怕暴露賀子達送的那支小手槍,緊張地拒絕了。周天品伸出一隻手攙著她。保衛科長看了看,也伸過手攙著另一隻胳膊,但科長的表情十分冷漠:“我再重申一遍,到了地方,任何多餘的話都不許對老鄉講,包括不許提你的丈夫,否則你會使老鄉胡猜亂想,罪上加罪!”
她心寒地從科長、周天品手中抽出胳膊,咬著牙自己走。科長衝著她的背說道:“但願你這兩天就生下孩子。”她趔趄了一下,眼淚湧出,但被馬上忍住,頑強地走著。
窗前,楊儀撫著自己的腹部,萬般苦痛。
院子中,十七歲的周天品正幫著這家人的閨女——十六歲的少女根兒,鍘著藥草。周忙得滿頭大汗,仍不忘時時盯楊儀一眼。
“天品哥,求求你,告訴我,她到底是什麼人?”根兒好奇地問。
採藥人的老伴走過來,低聲責怪:“根兒,首長不是說了嗎?什麼都不準打聽!”
老太婆走進一間小屋,停在正碾藥的採藥老人身邊:“老頭子,都三天了,那女子一句話都沒有,整天站在窗前看呀看的,怪可憐的。你說她是壞人?是好人?派個小兵日夜看著,八成是壞人,可我覺得這麼面善的女子怎麼可能是壞人?肯定是好人。可好人怎麼會被當成了壞人呢?……你說說?”
老頭一言不發地碾著藥。
老太婆:“眼瞅著這仗不知什麼時候就打到鼻子底下了,解放軍到底要拿這女子怎麼辦呢?……老頭子,你倒說句話呀!”
老頭依舊不語。老太婆急得拿起葫蘆放下瓢。突然,她看著窗外呆住了。
院裡,根兒正在用小手帕羞澀地給周天品擦著汗,兩個年輕人都有些含情脈脈……
老太婆滿臉綻笑:“老頭子,快看,根兒和那個小兵……”
老頭停下藥碾子,走至窗前,臉上仍未露出任何表情。
院內。周天品:“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