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
鹿兒:“……姑,我記得。”
根兒:“你不願意當兵,讓該回家的,都早些回家嗎?”
鹿兒伸出胳膊,緊緊地抱住了根兒。
鬧事的群眾湧上山坡。軍人們勸而無效,被裹著一起向前。轉瞬到了根兒家院外。軍人和一部分群眾搶先攔在門口,阻擋著。
鬧事的大聲起鬨:“姓周的,你是來招兵的,還是招親的!”“滾開,保皇狗,別替人家遮醜啦!”“周團長,快穿好褲子,出來吧。”
鬧聲傳進屋裡,周天品、根兒、鹿兒一下呆住了。一軍官大步進屋,對周天品耳語幾句。
外面又傳來一個尖叫聲:“讓那個破鞋也出來!”
鹿兒火冒三丈,從牆上摘下獵槍,就要往外衝。周天品喊道:“小賀!”軍官一把抱住鹿兒。鹿兒使勁掙扎而不得出:“放開我,放開……”
鹿兒突然衝周天品喊道:“你,聽著,只要你為我姑姑挽回名譽,我就跟你走!”
“……我沒有強迫你當兵的意思。”周天品說完,大步走出屋門。
周天品來到院門外,鬧事的“啦哦”亂鬨亂笑亂吹口哨。周天品不動聲色地看著。起鬨的漸漸無趣地停下來。周微笑著說:“如果你們覺得吹口哨,對過去的什麼事能起解氣作用,你們可以繼續吹。”
沒動靜。
周天品微笑著:“沒人吹?沒人吹,我吹一個。”他嘬起嘴唇,認真地長長地吹了一聲,彎彎曲曲,很不成樣子。群眾大笑。有存心不良的在人群后面大叫:“少出洋相,老實交待你是怎麼搞破鞋的!”有人應和:“對!說得要細!”
周天品突然正色道:“那位躲在人後面說話的,請往前站一站,我要問你一個問題。”那人被群眾閃身,亮了出來。
那人梗了梗脖子:“你問我什麼?”
周天品:“我問你,根兒結婚了嗎?”那人翻白眼,不答。群眾中有人道:“沒有。”“沒有。”
周天品問那人:“知道為什麼嗎?”
那人恨聲恨氣地反問:“為什麼?”
周天品:“只有我知道,可我不告訴你。”
群眾笑。
有人喊:“是等著你呢!”
周天品道:“我配不上她。我結過婚,又離了婚。本來,我對根兒還真說不出口,謝謝諸位,你們替我把我的心事喊得這樣轟轟烈烈的。”
群眾又笑。有人高聲喊:“說得好!”“周團長,娶了根兒!”
屋內,根兒滿臉羞臊地捂住臉。鹿兒也不禁笑了。
周天品:“還有一個問題,請大家作個證,根兒是不是貧農?”
大多群眾齊喊:“是!”
周天品:“好,政審透過!這回部隊也用不著再發函調查了。只要根兒樂意,過幾天我就用拉新兵的車,把她拉新疆去!”
周天品又衝那人微笑問道:“你還有什麼意見嗎?”群眾開懷大笑。那人和一部分鬧事的灰溜溜地。
夜,輾轉反側的舒喬聽見院裡有動靜,從床上爬起來。她走到窗前。
院子裡,大碾子赤腳站在冰冷的豬圈裡鍬一鍬發狠地向外除糞。他一邊幹著,一邊流著眼淚。淚水在他臉上已經結成了冰殼,在月光中晶瑩一片。
窗內,喬喬的臉上也滾下兩行酸楚的淚珠。她忍不住扭過臉,捂著嘴抽泣。猛然,她看見了什麼——吳丁的手舉在臉邊,捏著那張吳文寬的照片。丁丁在睡夢中微笑著。
喬喬向窗外又看了一眼後,走回床邊,開啟枕頭包……她取出一條自己鉤的白色圍巾披在肩上,對著月中的鏡子理了理額上的劉海兒。
靜寂的小村,傳來幾聲狗叫。
晨,大年一家人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