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勛睿倒是沒有想到那麼多,他想到了一句話:閻王好過,小鬼難纏,不管是縣衙還是府衙,甚至是巡撫衙門,那些當官的沒有那麼難對付,問題就出在下面的吏員和衙役,這些人長期在官場浸染,對裡面的門道早就熟記在心,他們能夠扯虎皮拉大旗,將衙門的威嚴發揮到極限,從而撈取好處。
同樣是在廂房等候,不過承差專門給鄭勛睿泡了茶水,這當然是典吏吩咐的。
鄭勛睿坐在廂房耐心等候,應天府府尹是正三品的朝廷大員了,威嚴自然是很高的,若是前來拜見的人,很快就能夠見面了,豈不是有些掉價,就算是沒有多大的事情,也要讓來人在廂房等候一段時間的。
僅僅一刻鐘,典吏就過來通知鄭勛睿到二堂去。
鄭勛睿有些吃驚,看來他這一次的判斷出現了錯誤,劉宗周不是他想像的那種官員,這恐怕也預示著這次的拜見,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鄭勛睿的手心裡面捏了一把汗,為了這次的拜見,他認真思索了大半天的時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不過他是以官場的常態做的準備,看樣子可能要出現一些變化了。
典吏帶著鄭勛睿走到二堂的門口,輕聲告訴鄭勛睿,直接進去。典吏的這句話,讓鄭勛睿的壓力更重了,這個劉宗周究竟是什麼性格,難道說外人來拜見,也不需要通稟一聲。
稍稍整理了衣襟,也順帶整理了一下情緒,鄭勛睿慢慢走上臺階,朝著二堂走去。
劉宗周端坐在二堂,好在沒有坐在審案子的地方,他早就看見了慢慢走進來的鄭勛睿。
府試的時候,因為人太多了,所以劉宗周不可能特別注意到鄭勛睿,只是對這個年輕人過早的完成了文章驚起,後來鄭勛睿交了文章之後,他的心思就到文章上面了,對於本人的印象倒不是很深刻了。
此刻看見鄭勛睿,劉宗周的感覺很是驚起。
一個年輕的稟生,來到無比威嚴的府衙,按說是有些緊張的,甚至表現的戰戰兢兢,這些都是很正常的表現,劉宗周曾經見過一些官宦的子弟,來到府衙的時候,都表現出來緊張,可這個鄭勛睿,看不出來緊張,一舉一動都很是自如,甚至隱含這不亢不卑的氣勢。
鄭勛睿只有十五歲,如何有這等的氣度,有句話說得好,為將之道,當先治心,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擁有此等的氣度,那是需要經過千錘百鍊的,或者是經過了大起大落、驚濤駭浪的,鄭勛睿是不可能有這些經歷的。
「學生江寧縣谷裡鎮鄭勛睿,字清揚,拜見恩師。」
「嗯,來到府衙,有何感受。」
「官府之威嚴氣度,不是學生敢擅自揣測,學生今日專程來拜見恩師,是感謝恩師之提攜,餘者無他意。」
劉宗周的眼睛瞪起來了,這個鄭勛睿,看樣子還有些性格,很會轉移話題啊。
「大凡百姓來到官府,無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就算是諸多生員,數次進入府衙,每次都是懷揣敬畏之心,或顫慄、或膽怯,本府不知道你為何能夠如此的雲淡風輕。」
劉宗周直接提出來問題,首先問到的不是有關慎獨方面的事宜,也不是問到學識方面的事宜,偏偏挑了這樣的一個話題,這是鄭勛睿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
問題出來了,就必須要正面回答。
「學生並非不緊張,只是沒有表現出來,學生曾經詠讀諸多詩詞,對唐朝李太白和宋朝東坡居士的兩句詩詞感觸頗深,李太白之春夜宴從弟桃花園序》: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又東坡居士之定風波》: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