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當如何慎獨,為己之婉敘,所謂乘椎輪於金根玉略之旁,夫人以為陋矣,服草衣卉於袞冕繡裳之朝,夫人以為悖矣。甚哉,時之不可以也。泥撬而山摞,夏葛而冬裘,適時則貴,失時則捐。昔馮唐終身不遇,而曰文帝好老、而臣尚少、武帝好少、而臣已老。豈曰非才,如不遇時何…」
「…天下之事,其始蓋有一二巧者標新領異,以戒群聽。其次則能者慕效之,又其次則拙者剽竊之。慕而效者,是為風氣,剽而竊之,是謂流弊…」
「…人情賤同而思異,物窮則變,自古然也。故善趨時者貴先時,不貴後時,何獨不然。國家以制藝取士,為體屢遷。太祖、成祖之際,學子研練經義,負聲振採,濃鬱葩花。仁宗、宣宗之初,稍患文辭,詞豐義足,佼佼而有。而今之文辭,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往往而復,樂此不彼…」
「…善趨時者,當以此時翱翔之骨,發鏗鏘之響,鎔經史而鑄偉詞,揆以好異之人情,驗以將變之風氣,吾知必有合也…」
「…故以為獨之外別無本體,慎獨之外別無功夫,獨即天命之性所藏精處,而慎獨即盡興之學,獨乃至善之所統會,所謂致知在格物,格此而已…」
「…獨者,物之本,而慎獨者,格之始事也,故曰君子學以慎獨,直從聲外立根基…」
同樣是兩個時辰之內,鄭勛睿一氣呵成,完成了這篇艱澀的文章。
劉宗周是大儒,對文章的要求自然是不一般,可聰明的鄭勛睿,將劉宗周尚未完全整理出來的觀念,提前給他說出來了,這樣的試卷,劉宗周要是看不上,那太陽就要打西邊出來了,當然,這樣做有討好的嫌疑,但能夠取巧的地方,鄭勛睿怎麼可能捨棄。
抬頭看向前面的時候,鄭勛睿隱隱看清楚了劉宗周的相貌。
面容清秀,自然透露出來威嚴,山羊鬍子已經有些發白,此時的劉宗周,年屆五旬,過了知天命的年紀,可謂是集大成的時候了。
因為距離有些遠,鄭勛睿看的不是很清楚,加上寫了好半天,殫精竭慮,也的確累了。
他是江寧縣縣試案首,可惜是今年縣試的案首,本來是沒有資格參加府試的,需要等到來年,所以這次來參加府試,基本沒有什麼熟人,雖說他的名聲已經出去了,不少讀書人都知道了,可大家相互之間沒有見面,更談不上認識了。
能夠被編入到學堂之內參加府試,就已經很不錯了,這恐怕是江寧縣知縣王鐸的功勞,怕是還有楊廷樞的間接作用,當然自己在縣試的時候,寫的那篇文章的確是不錯的,肯定引起了劉宗周的注意。
正如王鐸所說的那樣,文章裡面必須要有實質性的內容,科舉考試不是寫散文,也不是抒情,更不是寫小說,是標準的議論文,而且是針對時局的議論。
這方面鄭勛睿有心得,但不敢過分的表露,否則他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從來沒有為官,也沒有真正瞭解百姓之疾苦,憑什麼能夠提出來那麼多驚世駭俗的觀點,豈不是讓別人懷疑嗎,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在選擇文章的時候,鄭勛睿耗盡了心思。
午時過去了,鄭勛睿沒有急著交卷,而是慢慢看自己寫出來的文章,品味其中的意思,看著看著,他對古人生出了崇敬之情,用最為精煉的語言,表達出來了所有的意思,的確是不簡單的,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過了未時,還是沒有一個人站起來交卷,鄭勛睿實在是忍不住了,他也知道這個時候需要低調,儘量是等到有人交卷的時候,跟在人家的後面,可看看眾多的考生,都在奮筆疾書,或者是苦思冥想,怕是申時過了都沒有人交卷的。
考場其實和牢房是差不多的,坐在位置上不能夠亂動,不能夠說話,不能夠交頭接耳,無聊透頂。
實在忍不住的鄭勛睿,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