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萬人之上的帝國將軍,卻在他心愛的女人面前,低聲下氣地懇求,“和我說一句話好嗎?”
唐頤低著頭,噘著蘋果,彷彿沒聽見他在說什麼。吞下蘋果,她又拿起下一塊,往嘴裡塞,動作機械地就像一個沒靈魂的布偶。
科薩韋爾握住她的手腕,抬起她的下巴,逼她和自己對視,“你這是在折磨自己,還是在折磨我?”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她眨了下眼睛,卻還是不肯說話。先後失去父親、孩子,陰影籠罩著她,她走不出來。
她的痛苦,他全都明白,除了耐下性子體諒她,還能如何?科薩韋爾牽過她的手十指相扣,一遍遍地親吻她幾近白得透明的手指,道,“如果心中對我有恨意,你就發洩出來,狠狠地揍我。”
唐頤垂下眼瞼,縮回手,輕悠悠地道,“我不恨你。”
見她終於開了口,他不免喜形於色,雙手攬住她的肩膀,揉入懷裡,“我寧願你恨我,恨我說明你還愛我。”
他寧願她能夠放聲慟哭,和自己鬧脾氣,把一切情緒都發洩出來,也好過這樣無聲的冷暴力。他擁她在懷,她明明在那,卻沒有存在感,一個人如果沒有愛、沒有恨、沒有悲、沒有喜,甚至沒有了希望,那剩餘的人生路又該如何走下去?
她避開他期待的目光,閉上眼,靠在床背上道,“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可以麼?”
除了說好,他還能說什麼?心裡頭的焦慮幾乎將他磨瘋了,偏偏還要硬壓著,微笑以對。他不敢將她逼得太緊,怕適得其反,只有忍耐。每日每夜地守著她,把痛苦給自己,把時間給她,期待她有一天自己從陰影中走出來。
科薩韋爾走了幾步,還是忍不住回頭,見她病懨懨地躺在那裡,精神和氣色全無,心痛得說不出話。抿了抿嘴唇,他轉開視線,還是硬下心,走了出去。眼不見為淨,也只能如此了。
唐頤不瞎,這個男人為自己的付出,她都看得見。孩子沒了,這不怪他,真要恨的話,也只能怨這個動盪的時代,太沒安全感。失去骨血至親,好比心尖上硬生生地被人捅出了一道口子,一下子怎麼好得起來?
看見科薩韋爾在眼前晃動,她就不其然地會想起她那去了天堂的兒子。七個多月……都能看出眉眼間的相貌了,也許孩子和他父親一樣,英氣逼人。只可惜,她看不到了。
這樣想著,心更疼,無疑在血淋淋的傷口上又劃了幾刀下去,所以她索性不去面對。看不到他,就不會胡思亂想,這樣才能壓下那股尖銳的痛楚。
科薩韋爾走了之後,唐頤也跟著起了床,拔了針頭,換了衣服,偷偷地溜出了醫院。
這是一個秋季雨後的下午,空氣清新,她一個人跑去醫院附近的公園散步。又是一年,眨眼間43年也要見底了。
她站在小河邊的欄杆前,望著遠處的風景發呆,靜靜地佇立,耳邊清風襲過,吹散她的頭髮,繚亂了她的視線。見岸上有人,一隻白天鵝帶著一群小天鵝遊了過來,它對著唐頤伸了伸脖子,嘎嘎地叫了幾聲。
唐頤一動不動,就像一座雕像,連眼睛也沒眨一下。
討不到食物,天鵝群又緩緩地遊走了。
看著這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她心裡最柔最敏感的地方,被觸動了。她微微揚起嘴角,眼底卻早已熱淚盈眶,微笑也有關不住眼淚的時候。
一眨眼,淚珠滾落,她伸手胡亂地擦了一把,卻怎麼也擦不幹,反而把雙手都打溼了。憋了那麼久,終於忍不住發洩了出來,眼淚決了堤,流瀉而下。痛定思痛,她伏在欄杆上壓抑地慟哭,這一場噩夢究竟什麼時候才能走到盡頭?
哭聲漸漸小了下去,變成低沉的抽泣,她抬起臉望著遠處河岸,怔怔地發著呆。正神遊太虛著,這時,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