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明明還有他剛才緊握的溫暖,眼前,明明還有他純淨得不帶一絲雜質的笑容,耳旁,明明還有他如孩子般歡喜的聲音響個不停。
她微微垂下頭,望著自己本已被君王擁熱,卻又漸漸開始冰涼的指尖,淚悄然墜落在掌心。
這深深宮宇中的眼淚,可暖得了,註定冰冷的雙手。
誠王府中,屏開鸞鳳,褥設芙蓉,款待納蘭玉。
待得酒過三巡,歌舞皆退,夜已近三更了。納蘭玉臉上的淡淡倦意顯了出來。
瑞王笑著以天色太晚的原故,請納蘭玉留宿。
納蘭玉或許是太過疲倦,竟然點點頭就答應了。這樣好說話,倒讓蕭凌、蕭遠心中的疑念更深了。
蕭凌扯著蕭遠,親自送了納蘭玉到客房。
等到房門關上,蕭凌這才回過頭,狠狠瞪蕭遠一眼:“跟我去書房。”眼神裡,已經有點“把皮給我繃緊點”的怒氣了。
兄弟從小一起長大,皇宮中,父子親情淡薄,一向是蕭凌這個哥哥管束弟弟。蕭遠雖任性囂張,但在兄長積威之下,竟也真有點心虛,以往惡霸王爺的雄風一樣也拿不出來,乖乖跟著蕭凌到了書房。
才剛剛回首關上門,已聽到一掌重重擊在案上的聲音:“你到底是不是瘋了,我拼盡力氣和納蘭玉拉交情,你卻跑去當街羞辱他,你想壞我大事嗎?”
“大哥,你費了多少心思,那個納蘭玉,鐵嘴鋼牙,就是不肯鬆一鬆,一句也不透露那絕世劍手的底細,見了面,只管笑嘻嘻,卻從不肯真跟你講交情。我不想看你再這樣辛苦討好一個靠臉蛋侍奉皇帝往上爬的傢伙,才故意在大街之上當眾辱他,本以為他處在困境中,必會招那個劍手解圍,誰知,他竟然有一手嚇煞人的好箭法。”
蕭遠不太甘心地哼一聲:“世傳納蘭玉的騎射之術,全是大秦國皇帝手把手教導的,我還以為不過是皇帝和男寵親熱的法子罷了,想不到,他的騎射真的很是驚人。”
蕭凌雙眉緊皺:“你太胡鬧了,你是什麼身分,我們就算再急於找那個絕世高手出來,也犯不著由你出面做這種事,萬一納蘭玉含怒讓劍手刺殺你,你的性命……”
“大哥,你不用擔心我的性命,我畢竟是楚國的誠王,在楚國把我殺掉,後果總是嚴重的,他最多也就是把我刺傷罷了。”蕭遠冷哼一聲:“你和我,早就陷入絕境,除了背水一戰,別無他法,還怕什麼?”
蕭凌怒意更盛:“你胡說什麼,你是先皇的兒子,是大楚國的王爺,就算不會傷及性命,也不該如此冒險。 ”
“先皇之子又如何,王爺又怎麼樣,說什麼天家骨肉,身分貴重,全是狗屁。”蕭遠雙眼忽的赤紅,恨聲說:“從小到大,父皇抱我的次數,一個巴掌就數完了。母妃算是寵冠後宮的了,可一樣時時失意,夜夜冷清。我現在當個沒權沒勢的王爺,還心驚膽跳,怕哪一天滅頂之災落下來。”
“如今皇帝和權臣都在鬥法,局面僵著,誰也不肯先做惡人拿咱們開刀,可一旦分出勝負,你我的日子還能好過嗎?母妃當年處處和皇太后為難,皇太后懷恨在心,豈能饒過我們?蕭逸若是以臣奪位,更要斬殺先帝骨肉,以保他的皇位安穩,我們只能乘著他們兩邊爭奪的時機,盡力發展,小心地擴大這可憐巴巴的一點點勢力,可是這不夠,根本不夠。蕭若十六歲一滿,親政典禮之前,這場爭奪一定會塵埃落定,我們若不能搶先一步,等他們打完了,我們的身家性命,都成旁人俎上之肉。”
蕭凌望著自己同母的弟弟,禁不住有些心酸,長嘆一聲:“老三,這些年,你太苦了。旁人都以為我深沉多謀,你囂張蠻橫,卻哪裡知道,你的心計智謀,全在我之上。那些放浪形骸、橫行霸道的事,做出來,既是為了掩世人之眼,也是為了保護我。我暗中擴張勢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