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清楚,讓我想去忽略都做不到。
像是想到什麼,我加快步子,向著床鋪的位置走過去,帳簾半掩半露,不知是從哪裡來的風,吹得那輕薄的帳簾一拂一拂。
“蝶舞。”趙叫我的名字,像是想保護我似的,他走到我前面,將我的一半身子擋在自己身後,然後出手將帳簾揮開。
鶯歌夫人已經死了。
活著時,那樣活色生香的美人,死狀卻是那麼嚇人,眼睛瞪出,幾乎要掉出眼眶之外。半裸的胸口上,插著一支金步搖,整個的形狀被製成鳥雀地樣子,雀嘴中含著一顆渾圓的明珠,這一次。不僅僅是雀嘴。整一支金步搖上都是血,一沓一沓。好似被一隻血手握住紮進她美麗的胸
先前聽到的水聲,是血珠。還來不及凝固的血珠滴落在地地聲響。
趙湊近前去,用手將她地雙眼合起,極輕極輕地嘆了一口氣。
我的嘴唇僵硬著,明明想開口問他一句非常非常重要地話,卻沒有力氣控制住自己的喉嚨。那裡頭地水分被人強力地抽乾,龜裂,脫力。
“蝶舞,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但是什麼都不要問。”趙一直看著那支金步搖,視線沒有離開過分毫,“一個人自己種下的因,總有一天會結出必然的果,鶯歌她實在是做錯過事情。”
她都是為了你。她都是一心一意地為了你。
傻傻的。以為只要她做了,你會愛她一生一世。
“鶯歌的手上是沾著血。我們先出去吧。”
我掙脫開他地阻攔,將床上的錦被拉起,蓋住她赤裸的胸膛,我不想她的身體被其他人再看到。
“蝶舞。”趙的聲音小小的,看完我做完這些,像是做了什麼很重要的決定:“你很想知道鈴兒看見的那個人是誰,又或者你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我沒有出聲,如果被他知曉菊兒已經告訴過我,那個人是誰,菊兒的命,怕是要保不住地。
“那人是我地正妻的祖父,當朝地威武大將軍,王妃早逝後,他很少再到王府裡頭來,昨晚不知怎麼會突然跑來,而且避開了我,直接來找鶯歌。”他居然沒有隱瞞我,他的說辭與菊兒的是一樣的,而且他的神情比我還要痛苦,“王妃的死至今是一個迷,我總懷疑是鶯歌因愛生嫉,對王妃下的毒手,苦於並未有確鑿的證據,而且我不想身邊兩個愛我的女子相繼離我而去,所以並未有再追查下去。”
直到,這支金步搖的出現。
“那是王妃身前最喜歡的首飾,下葬時,我親手放在她的枕邊,是我親手。”
幾年以後的某一天,這件不見天日的物件,居然自己跑了出來,第一次在我的窗前,第二次在趙的手背,第三次在花鶯歌的胸口。
“我最後看到的是,它在王爺的手裡。”我說的是事實,心裡頭也有動搖,菊兒不是也說是她親手將其收好的。
“是,是在我手中,我收在了書房的架子裡頭,而且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你,我是真的不想看到它,它是不祥之物。”趙苦笑著回答道。
這會兒,它一定已經不在那裡。
“大將軍必是從哪裡得知,當年王妃是死在鶯歌手中,為了最疼愛的孫女兒,他不惜親手殺人,不惜在清平王府殺人。”趙望著我,嘴巴一張一合,“蝶舞,鶯歌殺死了王妃,又被王妃的親人所殺,你說,我該如何報官,如何闡述這場家門不幸。”
他在問我,他要我告訴他準確的答案。
我覺得有哪裡不太對,一時又想不出來。
“那個鶯兒所見,從房裡衝出去的人,就是威武大將軍了。“趙回首,遙遙向門口看去,“他並未出得府去,已經被阿北制住,當然還是客客氣氣地請他暫留府中,我倒也想問問親家老爺,這人命案該如何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