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距離水面越高,主人的城市地位就越高。其他劣等種族只能棲身在港區跟飛舞的縛魂做伴,四十五度角仰視頭頂絢麗多姿的主宰。
小艇鑽入兩艘貨船之間,在此前我已拉起大氅風帽,小心地把長著四條觸鬚的臉藏在了衣領後面。
守在碼頭的巨魔手腳並用,搖搖晃晃走過來。不等我們下船,它雙手抓住船頭,直接把整條小艇拖上了碼頭跳板。然後挺直了將近九英尺的身體,居高臨下對著我輕蔑地噴了個響鼻:“停船費,三十個,金子兒。”
以兇狠愚鈍著稱的巨魔居然巧立名目敲詐勒索,我幾乎要驚愕於這傢伙的智力了。
催眠暗示它往眼窩裡點兩滴魔酸可以極大改善不開眼的毛病,但現在我飢腸轆轆,不想浪費精神力。
我從大氅內袋裡取出一個繫著絲帶的羊皮紙卷。巨魔立刻目不轉睛地盯著它。可兌換金幣的羊皮紙通用匯票,面額最小的也有一百枚金幣。
“龍脈者號”進港了嗎?我問。
“就在,那邊,大船,很好認,”巨魔嘶嘶的說。它只顧死死盯著我手中的羊皮紙卷,連我使用的是心靈感應都沒注意。
我順著它說的方向掃了一眼,就看見碼頭另一側停泊著一艘很大的武裝商船。幾十個矮小的身影正擺動尾巴忙碌地跑上跑下,從船上卸下一袋袋的貨物。
羊皮紙卷輕巧地落入巨魔的手心。不用找零了。
我率領紅獸人快走過手忙腳亂拆解絲帶的巨魔,沒走幾步就聽到背後傳來“轟”地一聲巨響,轉瞬即逝的爆炸亮光把我和紅獸人的影子在我面前拖出二十英尺長,然後碼頭重歸於寂靜黑暗——無論是誰,冒冒失失地閱讀一張爆裂符文都會是這個結果。
龍脈者號的船體外殼是用侏儒血漆過的,本該安置船像的地方懸掛著十幾串晾乾了的地底侏儒頭顱——狗頭人和侏儒從來都是死敵。
其實我反對用“狗頭人”來稱呼這種小個子生物。
是的,這些身高不到三英尺的小東西嘴巴像獵犬一樣又尖又長,就連出的聲音也和犬科的哺乳類生物沒什麼兩樣。但它們身上長有細鱗,還有蜥蜴的長尾巴和爪子,高聳的眉骨上還長著兩個小犄角,是地地道道的爬行種族類人生物。
狗頭人自稱是龍的傳人。這很可能是真的,狗頭人當中有不少術士,天生就有施法能力。它們那狗吠一樣的嗓音也是一種變調的龍語。
我不喜歡龍脈者號這個名字,也不喜歡自稱龍裔的狗頭人。事實上,與名為“龍”的智慧大蜥蜴拉上關係的任何事物都令我感到不舒服。
它們讓我想起卡賽迪恩。
我用一枚銅幣打了舷梯口守衛,走進船艙,才現正好趕上狗頭人商會高層員工的內部集會。
灰色幕布圍攏在大艙室的四周,一群狗頭人背向我席地而坐,而我的約見目標正在木箱堆成的高臺上滔滔不絕。
“我,我們得申訴!”術士裝束的狗頭人演說者聲嘶力竭地尖吠,“他們造謠說,我們的酪粉裡頭摻了太多的藍,藍石灰,喝了長結石,尿不出尿,所以說我我們欺,欺騙消費者……這是誣陷,是,是歧視!”
它吠叫的語極快,要不是我給自己恆定了靈能巧言術,根本聽不懂它在說什麼。
“我聽說,地表人類賣,賣菸捲兒,在盒子上寫‘吸菸有害健康’。這,這就叫‘維護消費者知情權’……”
演說者伸出手指,在面前的空氣比劃,綠色的魔法能量使手指移動軌跡閃閃亮,形成了一個很大的“麤”。
“我,我們也一樣!我們在酪粉袋子上都這樣寫了,寫了三個“鹿”……這,這不只是商標,三個“鹿”摞一塊兒,誰都知道,這個龍語字,念起來是粗,意思也是粗,粗~!”
演說者環視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