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兩頭老虎隔著鐵柵欄溫馴地頂了頂男孩的額頭部位。麗麗更是從喉中發出欣喜的咕嚕聲。
不知死活的小羊可能是把男孩當成了自己的同伴,居然用小小的犄角頂向他身上開起玩笑來。威風頓時鬚髮皆豎暴然一聲大吼,卡車的帆布頂篷被震得灰塵“簌簌”地往下掉。男孩笑了笑伸手過去拍了拍它的頭,回身將小羊一口咬死。
天剛矇矇亮,趙平拖著兩米多長的電叉罵罵咧咧地上了卡車。他一晚上沒睡好,早上便想來揍男孩一頓出氣——不吃東西?打到你吃為止!找到猛虎籠邊的男孩時這圓滑世故的胖子大吃了一驚:鮮血早已乾涸的小羊殘骸被胡亂丟棄在籠角,男孩肚子滾圓地在酣睡,一條粗大的虎尾從柵欄縫隙中伸過輕輕拍打在他身上,驅趕著“嗡嗡”亂飛的蚊蠅。
仍在睡夢中的文偉被一腳踹到了床下,驚醒過來的他摸索了半天才找到眼鏡戴上,剛想罵娘時卻驚恐地看見胖老闆紅光滿面兩眼發直地站在床前,嘴裡翻來覆去地叨唸著一句話:“要發財了,要發財了!”
一條完全由鐵欄杆拼成的立體通道直接搭到了虎籠口,娜娜身著一套大紅色緊身表演服濃妝豔抹地站在籠邊。“噹噹”她用手中的電叉敲了敲籠上的柵欄,男孩帶著兩頭老虎默默踏入通道,今天是他第一次正式表演。
為了讓男孩更好的“認親”,趙平將他移到了虎籠裡。在訓練中反抗了無數次後,男孩發現每次往往會害得威風和麗麗一起捱打,便開始漸漸忍受屈辱。
通道的盡頭是位於表演帳篷中心位置的一個三米多高的巨型鐵籠,人與虎的組合剛一登場就引起了巨大的歡呼聲。只著一條獸皮短褲的男孩全身盡是猙獰傷疤,顧盼間野性畢露,在猛虎的環伺下竟給人一種人獸難辨的感覺。那些關於“虎人”的宣傳畫早就已經調足了人們的胃口,真見到了活生生的實物,甚至有人認為剛才還嫌貴的十元票價此刻簡直是物超所值了。
在潮水一般的叫囂聲前,男孩疑惑不解,這一張張因為興奮而扭曲的臉真的和自己在金花侗裡見到的人們是同類嗎?前排的一個和鳳凰兒差不多大的女孩兒大呼小叫間將手中的一個蘋果核扔進了鐵籠,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男孩額角上。男孩因為羞辱而憤怒地全身微微顫抖,野獸般的眼神死死盯在了女孩臉上。那頑皮的女孩兒被他可怕的神態嚇得大哭。鳳凰兒的影子在腦海裡一閃而過,男孩微低下頭,目光變得悲哀無比。
“啪”一聲脆響,娜娜手執長鞭在空中虛擊一記朝前方做了個手勢,男孩和兩頭猛虎同時高高躍起穿過三隻疊在一起的火圈,動作整齊劃一。
男孩眼睛蒙上黑布,娜娜指揮威風和麗麗躲在遠處障礙物後然後高數“一二三”,男孩總能在數秒內電般找到老虎們。
一隻牛犢被趕入場內,根本不等任何命令發出男孩和老虎們剎那間就將它撕成了碎片,血腥的場面刺激得所有觀眾發瘋般鼓掌叫好。
……
事實證明,趙平是對的。
男孩和老虎的演出獲得了巨大的成功。他們之間有著一種不可思議的默契,這讓娜娜的種種口令手勢變得事半功倍。由於獵奇心理的作祟,馬戲團每過一處往往是萬人空巷,甚至連周邊地區的人們也紛紛趕來一睹“虎人”風采。場場爆滿日日加演的同時,趙平規定馬戲團不得在任何一個縣級範圍裡停留三天以上,只怕在男孩身上橫生枝節。
秋去冬來,天氣逐漸轉寒。威風和麗麗身上的毛逐漸長厚,男孩晚上和它們依偎在一起睡得很是香甜。馬戲團裡的每個人都把他當成畜生對待,除了文偉偶爾來教他說那句“我是馴野獸的,不是虎人”外,並沒有一個人和他說話。更加沒有人會希望他用雙腳走路,餵食時牛肉是直接扔在地上的。現在,男孩似乎已完全被老虎同化。
趙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