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子知道今晚貴客是故意給自己這個主人長臉,所以乾脆捧著酒盞,專心地做一個聽眾。直到來護兒說完了虎牢關之戰,把話題又轉到了宇文述父子狼狽為奸排斥賢才的時候,他才放下酒杯,笑著攔了一句:“今日難得與老將軍重逢,過去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就沒必要提了。況且若沒有當日之誤,我也沒機會到張老將軍麾下做事,並能結識這麼多好弟兄!”
他記得自己剛剛被宇文述設計從雄武營趕走時的心情是多麼憤懣和彷徨。但現在一切都過去了,時隔將近一年,那段不快的回憶已經被歲月衝得很淡。如今再提起雄武營的弟兄來,旭子心中更多記得的是彼此之間的生死友情。甚至對張秀和宇文士及兩個涼薄的傢伙,他心中亦沒有多少嫉恨。自己犯了年少無知,不懂得防備的錯,吃了虧,學了乖,這已經足夠。人不能永遠活在怨恨中,更沒有必要用別人的錯誤來折磨自己。
“小子幾乎都快榮辱不驚了!”來護兒偷眼看李旭的表現,心中暗暗納罕。他不知道李旭性子生來就有幾分隨和,所以對年青人的定力愈發佩服。換做別人受了李旭去年那種委屈,不懷恨個十年八載絕不會罷休。而來護兒看過的所有年青人當中,如果有人曾經立下過旭子去年那種戰功,恐怕要在酒桌上誇耀一輩子。
這個少年人值得自己拉攏。來護兒笑著在心中做出決定。李淵這個人有眼光,宇文述的眼光也不差。但他們還是把少年人看得低了,如此人物,又何必非納他入家族。關鍵時刻扶他一把,日後回報必將是付出的十倍。
他把頭轉向張須陀,暗自羨慕對方的好運氣,憑空揀了一個得意臂膀回來。卻看到張須陀舉盞大笑,滿臉得意。“的確如此,若非宇文述弄權,咱們哪有沒機會於此相聚!來來來,且乾了這杯,慶賀老天眷顧,能得今日之歡。”
“幹!”大夥鬨笑著舉盞。
酒越喝越投緣,話題也越說越廣。從遼東扯到河南,又從河南扯到洛陽,當旭子問及雄武營近況,來護兒想了想,回答:“他們這次徵遼與我走得不是一路,但我聽人說在大軍初渡遼河時,雄武營曾經數度擊潰高句麗人的反擊。陛下對弟兄們的勇悍大加讚賞,還在群臣面前提起你,說諸將若能都像你一樣用心治軍,遼東旦夕可定!”
“陛下居然提起我?”李旭平靜的聲音終於發生了一些變化,驚詫地追問。他沒想到楊廣依然能記得起自己的名字。在他的推測中,心思多變的皇帝陛下早已將他這個將軍忘乾淨了,根本不會想起當日命令他來齊郡之前所許下的承諾。
“是啊,陛下對你可賞識得緊呢。他曾當著群臣面說,如果你不是因為忙於剿匪脫不開身,定能率領雄武營建立更多功業!”馮慈明老將軍笑著為來護兒的話提供佐證,“犬子就在陛下身邊做侍衛,家書中曾經提到過此事,羨慕不止!”
聽完馮慈明的話,李旭的感覺更為驚詫。“可今年匪患爆發是三月份的事,在今年頭兩個月,我根本沒接到過兵部的調令?”
一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導致自己錯失了最後一次前往遼東的機會?誰這麼大膽子敢在陛下面前說假話,誰又敢捏造地方匪患的事實?旭子瞪大眼睛,用目光四下追問。他發現張須陀、羅士信二人雙眼中亦寫滿了驚詫,周紹基的眼神很迷茫,馮慈明老將軍的眼神很猶豫,而來護兒老將軍的眼神則被怒意所充滿。
“這幫蠹賊,居然膽敢欺君!”明白過來事情真相的來老將軍咬牙切齒地罵道。有人不想讓李郎將返回內府軍,所以刻意多捏造了一場匪患出來。如此,兵部就可以不給李旭下調令,而得不到朝廷軍令的李旭,也不敢擅自離開齊郡,主動到陛下面前請纓。
“你莫為此事煩惱,這回班師,老夫一定在陛下面前替你把事實真相說個清楚!”望著李旭又驚又撼臉色,來護兒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