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珏。”小猴兒叫著他的名字,摸著他臉的手才使勁兒勾住他的脖子,然下一秒,隨著一聲悶哼的“一”,二人卻風雷石火的調了位置。
小猴兒像是失聰了一般,壓根兒不聽那數字,只一門心思自顧的沒輕沒重的搓著他冰涼的臉,仰著脖子,注視著他的眼睛,這雙她從來不覺得好看的眼睛,小猴兒雖然少根弦兒,可她也是有審美標準的,從前在她心裡從來覺得男子的眼睛當如阿瑪那般光明磊落才算好看,可現在這般近距離的盯著延珏的這雙與她心中標準全然相反的眼睛,狹長鳳眼,瞳孔幽深,一排羽扇似的睫毛來回緩慢的扇著,阻隔了那其中本就不多的溫度,曾幾何時,她不只一次嗤過這雙沒人性的眼睛,可如今恁地奇怪,這灘深井一般的涼波,竟詭異的讓她越看越熱。
“二。”回答她的是延珏的倒數。
她再翹翹腳,手更放縱的摸上了延珏半邊臉,冷冰冰的觸感一如記憶中,卻讓她覺得莫名的熱,這是她不久之前才摑了他一個巴掌的地方,小猴兒這輩子打人甚至殺人都沒後悔過,唯一讓她後悔的便是這個巴掌。她忽然收起嬉皮笑臉,有些認真的問他,“疼麼?”
說罷,她甚至又朝前邁出一步,與延珏口中的“三。”步調一致,生生逼的延珏退了一步。
偏不——
揚著下巴眼兒一瞪,小猴兒嘴兒上下一搭,倆氣聲兒卻又萬般清楚的字任性的吐了出來。
拿開?
延珏那帶著惱意的警告終是在她頭頂傳開來,“我數一二三,把你那狗爪子立馬給我拿開。”
像是故意激怒他一般,小猴兒那手已經從單單的挑下巴發展成了揉捏亂搓了,雖是臉上嬉皮笑臉的表情不變,可提到嗓子尖兒的一顆心有多噎的慌,只有她自個兒最明白。
別問她為什麼,她要是知道為什麼,就不會跟這兒做這些她自己也覺得匪夷所思的事兒了。
小猴兒下意識實在是急於求證這一點,所以她支開了一班奴才,所以她死皮賴臉的追著他,所以她像一個傻逼一樣的直勾勾的盯著那雙涼颼颼冷了她許久至今依然半冷不熱的眼睛,她想要從中挖出那些最純粹的東西。
今兒晚上他這般做,是不是說明,他從前與她說過的那些讓她心如捱了板兒磚的話,還算數?
這會兒已是凌晨,月亮都從這個房簷兒劃過了那個房簷兒,這個夜晚實在發生了太多的事兒,幾個時辰以前她還孤注一擲的被一縱禁衛追捕,一轉眼她已經換上了這福晉的華服與他大大方方的走在這行宮的石板路上,此時,除卻鳥語蛐蛐兒聲兒,耳邊寂靜安然,只剩下她與他的呼吸聲,剛剛經歷了那一番驚心動魄的起落,小猴兒明明更應該擔心關於她的身份延珏究竟知道多少,亦或她該如何開脫,可偏生她卻削尖了腦袋,只餘一根兒筋的只有一個疑問。
小猴兒手爪子倍兒欠的來回搓著延珏的下巴,儘管此時離了那雙花盆鞋,她得翹腳翹的直抽筋兒才能好整以暇的‘調戲’這廝,可她偏生犯軸的把一張面子都毀成了鞋墊子跟這兒耍流氓。
“怎麼著?不好意思不讓瞅啊。”小猴兒勾起一邊兒的唇角,擺了一大爺逛窯子的樣兒,竟伸手指頭輕佻的去勾延珏的下巴,也不管那月光下延珏一張臉黑的不能再黑,道是頗入戲的晃著腦袋咂咂嘴,“小爺兒現在才發現,你道是也生的不錯麼,唇紅齒白的,鼻子也挺實,嘖嘖,再瞧瞧這眼睛,挺勾人兒的麼——”
小猴兒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的往前逼了一步,瞪瞪眼珠兒,大方的道,“瞅你啊。”
“你瞅什麼?”延珏拎著那翠綠的花盆鞋,皺在一起的眉眼兒似是忍無可忍,又實在蓋不住其中的幾分侷促。
當然,這會兒她沒鏡子,所以她沒臉沒皮,樂得自然。
她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