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多少拳後,舒舒真的沒了力氣,她像一張殘破的紙片一般,重重的砸回了馬車之上,那幾個狂徒走了,可她的手上卻緊緊攥著一個什麼。
丫頭春喜從昏迷中醒來之後,看見她的模樣兒,頓時大哭,她掀開車簾,要大喊來人,可卻被氣若游絲的舒舒揪住了衣角。
她乾啞的聲音拼湊了殘破的一句話:“去……宮、裡。”
舒舒是個柔弱如水的女子,沒人能夠想象,在她遭了這樣的難後,她是靠什麼樣的意念不哭不鬧,徑直到了坤寧宮。
她從小到大,謹遵禮儀,從未跟任何長輩大小聲過,可那一日,她見了皇后博爾濟吉特氏,非但沒跪,甚至站的格外筆挺。
而博爾濟吉特氏瞧見她那一身的傷,佯做吃驚,忙吩咐身邊兒的奴才:“快去!快馬加鞭趕上大軍,去通知老二一聲兒!”
“慢著!”舒舒咬牙切齒的說著,拼命忍住要湧出來的眼淚,她拿出才剛握緊的那個木牌子舉了起來,道:“皇后娘娘,您瞧清楚了,這腰拍上頭寫的可是個‘敏’字!”
皇后變了臉色,只皺眉道:“你別急,定是個誤會。”
“誤會?”舒舒的眼淚還是沒忍住,流了下來,砸在腳面上,自己都覺得滾燙,她跟皇后說:“我知道皇上帶二爺走,你們懷恨在心,是以才用出這麼卑鄙的手段,想要逼二爺回來,到時候落得個‘為了女人當逃兵’的罪名兒,不過我告訴你,你做夢!朗朗乾坤,由不得你們隻手撐天!你們若是敢叫人去找,我便隨後自盡把這種種留有手書,萬歲爺是個明白人,你說他會如何?”
博爾濟吉特氏不是她那急脾氣的婆婆,她的眼中權與利博弈的太過清楚。
舒舒轉身之後,她平和的道:“既如此,便當作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吧,本宮知道,你也不會想讓老二知道這些事的。”
這一句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劍一樣,從後背扎到前胸,穿破整個心臟,流出的血漫溢至四肢百骸。
舒舒,到底是被她戳破了。
她是真的沒有勇氣讓延璋知道,她怕他傷心,怕他難過,更怕她自己不再是他心中那個冰清玉潔的她。
那晚之後,這件事,就像真的沒有發生過一般。
命運真的是很奇怪,舒舒懷過兩次孕,可恁是她吃了多少補養品,那兩個孩子都是沒有保住,可如今她肚子裡這‘生父不詳’的野種,便是她成日用力的蹦,夜間洗涼水澡,服用不下三種狠藥,到頭來,不過是自己的身子虛弱不已,而肚子裡的孩子,卻都是堅強的活著。
當孩子四個多月的時候,歸化傳來訊息,說是守將石敢叛國,與準葛爾汗裡應外合,皇帝吃了敗仗,要率軍返京了,那時候的舒舒慌了,她甚至拿著棍子去打自己根本掩蓋不住的肚子,可春喜跪著求她說:“福晉,你再這麼下去,自己會沒命的!若是上天讓你生下這個孩子,你就認命吧!二爺對你那麼好,他若知道真相,會容他的!”
容他?
舒舒不懷疑,延璋也許真的會,可她不想,也不能,她怎麼可以用這麼個野種在對她那般的人的心上劃下道道傷痕?
再她百般折騰後,孩子還在堅強的活著,有幸的是,邊關暫無守將,皇上留了延璋在歸化協參贊果齊司渾暫時處理當地事務。
孩子生下的時候,延璋仍沒有回來,因不敢找穩婆,主僕二人在屋子裡,自行生產,原是給丫頭春喜緊張的夠嗆,可這個孩子,竟不過是稍稍咬牙用力便順利的生了出來。
下生的時候,春喜原是怕她哭的聲音過大,要上前捂住她的嘴,可那小小皺皺的玩意兒就像是通靈性一般,竟只哭了兩下便咯咯樂了起來。
舒舒不願看她,真的一眼沒看,甚至連奶都沒餵過她一口,便撐起身子,抱著她連夜送回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