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這裡是檀香山,華僑大多是香山人,我又是洪門中人,楊竟成不敢做什麼的。”黑暗中孫汶回著話,其實據他所知,復興會從不主張暗殺,便是有暗殺,也只是針對會內叛徒而已。
“可要是楊竟成對此不管不顧,一心要殺先生怎麼辦?”盧信還是擔心孫汶的安危,生怕他出了什麼事情。
“不會的。我相信不會的。兩會即使有爭端,也只是在報紙上而已。”孫汶說著這話的時候,想到了梁啟超,五年前他回檀香山也是這麼個情形,興中會員都被梁啟超拉去了,他也在檀香山報和新中國報對辯,而後還親見過樑啟超,指責他無恥的騙取自己信任,而把興中會會員都拉進了保皇黨。
見孫汶心意已決,盧信那邊只聽見床響的同時,火柴哧的一聲,油燈也點亮了,孫汶忙問道:“信公你這是?”
“我要馬上撰稿出報,報道先生明日將和楊竟成見面,這樣一旦引起諸人的關注,那即便是楊竟成要想做什麼怕也要心有顧慮。”盧信邊說邊穿衣服,他動作奇快。一句話說完便出去寫稿油印去了。
同盟會潮州舉義失敗,雖然黃興、胡漢民僥倖走脫,但是其他的骨幹都被滿清抓捕。日本人也極為責怪同盟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而其內部,雖然第一次倒孫風波已歇,但是孫汶等人一直在兩廣邊界發動起義,東京和國內其他地方都被忽略,使得諸多會員開始退會,這些人要麼直接加入了復興會。要麼加入了復興會的外圍組織,如紅花會、共進會、群治學社。可以說,舉著民族主義大旗的復興會完勝舉著共和民主大旗的同盟會。開始有一統天下會黨和革命黨的趨勢。當然,這只是一種趨勢,不是定局,跟隨孫汶的還有兩廣諸多留日學生以及華興會諸人。黃興從潮州冒險逃脫之後。一邊想法籌錢以營救被捕的同志,一邊寫信到中華時報和滬上覆興會龍門客棧,強烈批駁復興會在做“親者痛、仇者快”之事,同時力勸復興會應該大義為先,不要糾纏於同盟會的爭鬥,而是要兩會一致,共討滿清。
黃興的信是以同盟會執行部庶務的名義發給復興會的,言辭懇切。留守滬上的章太炎把整封信都發到了檀香山,楊銳看後一笑了之。革命在宣傳當中是很偉大的。什麼救國救民啊,什麼建立無壓迫眾平等之世界啊,其實無非是騙騙熱血青年罷了,說到底還是爭權奪利。歷史從來都不是好人消滅了壞人,而是壞人消滅了好人,然後把好人編造成壞人,壞人則打扮成好人。這一套已經是幾千年了,他就不相信現在造反改稱革命,人性就美好了、品格就高尚了,現在放同盟會一馬,那等它緩過了這口氣,以後又要難以收拾了,所以回電還是要求滬上執行既有政策,對同盟會,輿論上抹黑,私底下挖人。
在這麼個背景下,孫汶的貿然求見只讓楊銳有些恍惚,他其實還沉浸在昨夜程莐身上沒有回過神來,女人初次之後總是有一些後遺症的,而男人卻是慾求不滿,是以他昨天晚上初次之後就磨嘰磨嘰的根本沒睡好,早上更是握著溫香軟玉很不想起身。
陳廣壽看見楊銳神情恍惚,在一邊等了一會便又說了一次孫汶求見,楊銳此時方道:“他一個人嗎?”
“不是,還同著本地洪門幾個人,看樣子是來護衛的,還有兩個看樣子是記者,帶著照相機。對了,早上的自由新報,也出了頭版文章,說孫汶將和先生會面,共商反清大計。”陳廣壽道,早前孫汶來求見,很是出人意料,陳廣壽本想回避,不想讓楊銳新婚第一日之後便操心事務,但孫汶畢竟來頭大,只好是彙報了過來。
“呵呵,他倒是大張旗鼓啊。也是,越多人知道他在檀香山和我會面,他就越安全。”楊銳失笑,立馬就看穿了孫汶的用意,殺孫汶他早前想過,但現在,已經沒有殺他的必要了。
“他要見那就見一見,省得以後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