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陳氏早在艾芬來之前已經因為大量出血而休克過一次了,如果不是因為心裡莫大的信念堅持著她,只怕她在那次休克之後,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陳氏恍惚中感覺到艾芬的氣息,睜開眼來看著艾芬,強忍著身體內的巨大痛楚,勉強扯出一絲笑容:“芬兒……”伸出手,想要像以往一樣,摸一摸艾芬的頭。如此簡單的動作卻吃不住力--舉了幾次的手都落了下來。
艾芬跪在床邊的腳踏上,忙抓出陳氏伸出來的手往自己臉上放:“孃親,芬兒來了。孃親……”心裡硬生生地長出一個洞來,猶如心肝都被人挖了出來一般。
陳氏手上的血水,交織著艾芬臉上的淚水,一滴一滴地順著艾芬的臉頰滴落到艾芬的身上、心上。
“傻……孩子……你哭……什麼?”陳氏想反手擦掉艾芬的眼淚,依然力不從心,轉而安慰道:“芬兒……不哭……哭紅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艾芬抓著陳氏的手,使勁地在臉抹眼淚,結果眼淚越抹越多:“芬兒不哭,芬兒不哭,芬兒要孃親好起來。只要孃親好起來,芬兒保證以後再也不哭。”
陳氏吃力地看著艾芬,像是要將艾芬刻進心裡一般:“芬兒……聽孃親說完……孃親……孃親……”她清楚地知道,她的大限到了。只是她不捨,她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她還沒有看著女兒長大成|人,她還沒有陪著夫君老去,還沒來得及生下肚裡的孩子。
“芬兒……原……諒孃親,不能……不能……親自看著……你長大了……不能……不能……親自……替芬兒……梳頭……”短短一句話,陳氏竟說了有小半盞茶的功夫。
艾芬使勁搖頭,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顫抖著打斷陳氏:“娘,娘,別說了!別說了!我不要聽!你一定能好起來的。你還說過要親自送芬兒上花轎,你不能說話不算話,一定要好起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這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
陳氏早已力竭,仍不放心地囑咐道:“芬兒……別哭……孃親……最……最不放心……你……你以後……要……要聽……爹親的……的話……乖……乖乖……地。”
陳氏歇了好一會兒,轉眼看向艾定邦,氣若游絲地託付道:“女兒……以後……就……就……靠……夫君……一……一人了,別……讓……妾身……失望。”拼了最後一絲力氣,想要將艾芬的手放到艾定邦手裡。
艾芬哭倒在被子上,不管不顧地恨聲兒嘶喊道:“我不管,我不管,孃親既然答應了我,就一定不能食言,要說到做到。一定要做到……”她不要原諒,她好恨!恨老天卻如此不開眼,就這樣生生地想要剝奪了這個家庭的幸福。
艾定邦挨著陳氏坐在床邊,雙手緊緊握住陳氏的手,聽到陳氏的話,忙不迭地點頭,拉過艾芬一隻手,和陳氏的手一起裹在他的手裡。
陳氏見艾定邦點頭,放心似的地鬆了一口氣。眼光一轉,直直地落在了艾定邦身上。艾定邦立即俯身到陳氏嘴邊,生怕漏聽了一句:“夫君……請……原諒……妾……妾身……沒辦法……實現……諾言……”
陳氏說的每一個字,都化作利爪,生生地將艾定邦的心撕扯成了碎片:“夫人,夫人……”滿腔的深情湧上來,卻只說得出這兩個字。
陳氏精神開始恍惚起來,忽然似想起了什麼似的,掙扎著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夫君……妾身……妾身想……再聽一次……一次……”
艾定邦不等陳氏說完,睜著佈滿血絲的雙眼定定地望著陳氏,深吸了口氣,一字一血淚地唱道:“
莫嘆年華韶,碧水繞,青山笑,共醉且今朝。
鸞鳳鳴,長歌行,情絲心頭縈。
曲由衷,天上人間,相隨相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