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從這個時候,悲劇開始了。
他老婆家珍,因為有軟骨病,所以幹不了重活,全家重擔都壓在他身上不說,一雙兒女也都因為各種無奈的悲劇而相繼去世,後來連個瘸腿的女婿都死了,只留下一個小外孫叫苦根,跟著福貴回到鄉下。但當時生活十分艱難,就連豆子都很難吃上,福貴心疼外孫,就給苦根煮豆吃,結果苦根卻因吃豆子撐死……
總之,生命中的每一抹溫情,最後都被一次次的死亡,直接撕裂。
幾乎生命中的各種苦澀,都在這樣的一個人生故事裡發酵著,誰看,誰苦得說不出話來。
簡單來說,這樣的一個故事,對於任何一個稍微有些追求的導演來說,那感覺都像是饕餮之徒看見了一桌美味的大餐一樣,根本就沒有絲毫招架之力。
電影當然是聲電光影的綜合藝術,但一個好的故事,卻是一切的出發點,和落腳點。而像《活著》這樣的故事,萬中無一。
看完第一遍,鬱伯俊就確信:自己這輩子所追求的一些東西,都在這裡了。
甚至他覺得,幹完這一把,自己就可以退休了!
所以,他一下子就掉進去了,足足迷瞪了三天,才緩過神來。
緩過神來的那一刻,他差點兒就決定直接收攤子,把手頭上這部戲的拍攝全部終止、全部廢掉,然後開始打磨手上的這個叫《活著》的本子。
然而思來想去,最後,他還是先收起了這個明顯遭罵的想法,一邊來回揣摩故事,一邊心不在焉地開始導起了這部在他眼裡已經「狗屁不通」、「牽強附會」的都市愛情片。
但與此同時,他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他問自己的助理要了一個一塊錢的硬幣,很鄭重地放到褲兜裡,每天都要掏出來把玩一陣子;
第二件事,他居然打破了自己每天晚上必須得有女人的生活習慣,把當時的女朋友直接趕跑了,自己挑燈夜戰,花了三夜的功夫,硬生生用鋼筆一個字一個字的把這個劇本抄了一遍,然後,派人把自己的手抄本給曹霑送了過去。
三天之後,曹霑打來電話,「拉上謙,咱們哥仨幹這一把!」
於是,鬱伯俊的心裡就有底了。
接下來,當心裡那股子躁動漸漸消退,表面上,他好像是突然回了魂,開始正兒八經地收拾起眼前的工作,但內心深處,卻有一把火開始越燒越旺。
這把火,一口氣憋了能有小半年,終於,電影拍完了,鬱伯俊立馬就殺過來了。
……
別墅裡,褚冰冰又給鬱伯俊添上一套杯具,然後就閃人了,曹霑的書房裡,就只剩下了他們四個。而事實上,王懷宇不懂電影,就笑眯眯地坐著,也不插話,只是聽他們三個在那裡二打一。
「好兄弟,來吧,拉哥哥一把,我要不趕緊把它拍出來,我都沒心思泡妞了你知道嗎?」
李謙搖頭。
「伯俊別的是胡說,喜歡這個故事倒是真的。這個故事,我也喜歡,我加入!當然,我不懂導演,也沒幹過演員,我也就是能在一旁給伯俊提個醒什麼的。謙,來吧,咱哥仨一起弄把大的!跟你說,我這些年看過的電影無數,寫過的劇本也有一二十本了,但你這個本子,是我看過的所有這一類東西裡邊的前三名,屌,那是真屌!」
李謙笑笑,還是搖頭。
曹霑停下勸說,叼起了菸鬥。
鬱伯俊問:「為什麼?你寫的故事,你不想把它拍出來嗎?」
李謙冷靜地回答道:「想。我當然想!但是,時機不到!」
曹霑瞪大了眼睛,鬱伯俊皺起了眉頭。
李謙緩緩道:「我才只上大二,也還沒怎麼認真扛過攝影機,當然,曹哥做編劇內行,故事又是我寫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