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桃花眼笑得彎成了月牙,那點紅痣就在眼前艷麗地晃動著。&l;上官驚鴻一下子慌了神,也不知道自己該看哪裡,只得扭過頭啞聲道:「段、段侯爺……」
段景玉狡黠一笑,輕飄飄地道:「將軍還得幫我洗一下後背和頭髮呢。」 上官驚鴻說不出話來,只好呆呆地跟著段景玉跳下了河裡。既然是要幫對方洗的話,自然就不可能再把目光躲閃開來。
段景玉雖然一張臉蛋俊俏好看得近乎女相,可是那修長的體態卻著實是個英挺的年輕男子。他不似官驚鴻那般久經沙場,身材一看就如頭精壯彪悍的野狼,但是也明顯能看出經常有在強身健體,身段秀逸挺拔,肌肉和骨骼的線條非常簡練漂亮。
上官驚鴻把段景玉的長髮撩到身前,然後才捧起水在頸背處擦拭著,手臂有些微妙地僵硬起來,隨即終於強行控制住心中亂七八糟的思緒,專心幫段景玉清洗起來。
「將軍……」
段景玉背對著他,淡墨色的髮絲浸濕了之後,如同柔亮的緞子一般散發著光芒。
「嗯。」上官驚鴻低低應了一聲,卻沒想到良久良久都沒再聽到段景玉說什麼,兩個人靜靜地站在清涼河水間,只有身旁潺潺的水聲。
「我小時候就過得不開心。」
上官驚鴻沒想到過了約有半盞茶的功夫,居然忽然又聽到段景玉突兀地扔出了這麼一句話,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所幸段景玉似乎也沒有要得到回應的意思,而是自顧自繼續講了下去。
「段家乃祿王朝的望族,而我父親段越天更是當朝丞相。旁人以為我定是自小養尊處優、無憂無慮,實際卻全然不是如此。四歲那年我母親於氏就離開了丞相府,至此毫無音訊。我那時年幼,只以為是母親有事要遠行,直到後來才從府外鋪天蓋地的風言風語中明白過來母親是與一個小小的武官一同離開了煙華京都。」
上官驚鴻的手臂微微僵在了半空中。
段景玉毫無察覺,只是平淡地繼續道:「我再也沒見過母親,其實如今也沒什麼難過的感覺,她離開得實在太早……我權當根本沒有過母親。只是那時我還太小,她突兀地離開之後,我便只能越來越黏著父親,生怕他也一下子就不見。可是也就是從那時起,父親就變得沉默寡言,就連對待我也是越來越冷淡漠然。」
「我如今還清清楚楚地記得,三歲之後的童年,永遠都是一個人咬牙努力練劍、看書,我並非天生喜歡如此,只是想要藉此讓父親多看我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其實有些事當真妙極。我父親是當朝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小小武官如何能與之相比,但我母親就偏偏是與他私奔了。更妙的是,這二十年來父親因妻子與外人私奔的事飽受議論,可卻再也沒有續弦。
後來我漸漸長大,許多事便也自然而然地明白過來,父親太愛母親,更忘不了母親,當年的事是在他骨裡血裡的一根刺,以至於根本不願意麵對哪怕只是長得極像於氏的兒子。
想想也是,自母親離開之後,我對於父親的記憶便只是一個戴著漠然面具的陌生面容。他從不訓斥我、甚至偶爾教導我的課業,可是那張臉永遠沒有任何溫度和情感。
他不想看到我這個兒子,也根本不喜歡我。自我明白這一點後,便不再奢望任何來自父親的溫情。但無論我心中作何想法,在人前我們依舊是中規中矩的父子,我亦待他恭恭敬敬、絕不露出半點端倪。直到成年後封侯,我沒耽誤哪怕一天,就此搬出了那冷冰冰的丞相府。」
上官驚鴻靜靜地聽著,忽然覺得心中一片酸楚。
旁人眼中的段景玉總是光鮮俊俏,那長樂小侯爺的名頭永遠與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