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辛苦你了,相田同學。”
聽到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暖心話語後,劍介身體“倏”地一激靈,他抬起遍佈淚跡的憔悴面龐,怔怔地望著綾人。
望著眼前如孩童般哭泣的青年,綾人內心驀地湧起一股不知是厭惡還是憐憫的情感。
“呋——”
綾人不滿地皺起眉頭。
“小櫻可是連哭的時間都沒有。”
說著綾人把柺杖往地上一頓,天鵝絨紅毯立時被戳出一個淺淺的小坑,氣流激盪而出,眨眼間風乾了劍介臉上的淚跡。
裹在白色制服內的手“啪”地拍在司令臺上。
“你那副模樣是什麼?那兩行淚水又算什麼?”
綾人板著臉,衝劍介居高臨下地訓斥道。
“坐在這裡,什麼都不做,就可以了嗎?你浪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會變成碇源堂在劇本上的筆畫!”
“——!”
佈滿血絲的眼眶驟然瞪大,先前丟了魂的劍介這才記起自己的使命,先前綾人的囑託還歷歷在目。
【當我不在的時候,希望你能以一個長輩的身份,去照顧那些拼盡全力戰鬥的適任者們。】
先前自己沒能及時給綾人一個答覆,但現在,劍介似乎又對自己胸前的【防衛官】銘牌又多了幾分認識。
見劍介陷入沉思,綾人拄著手杖腳步一深一淺地來到青年身邊,他伸手拍了拍劍介肩膀。
“能感受到自己活著,本身就是一種希望。對面的敵人們,無時無刻不在找機會粉碎這種縹緲的精神信仰——”
綾人幽幽嘆息一聲,蓋棺論定般總結道。
“它們依舊是我們的一分子,然而被剝奪了希望,只剩下原始本能,成為碇源堂的天然盟友,千方百計想摧毀它們曾經擁有的東西。”
“啊——!”
眼前如倒影般掠過一排嵌滿血肉的尖利牙齒,本還沉浸在悲傷中的劍介身體猛然一顫,他如噩夢驚醒般慌忙環顧四周,看到指揮室熟悉的擺設後,他才心有餘悸地按了按胸口。
綾人見狀微微一笑。
“無須擔心,它們來不了這裡。”
“真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持久戰啊。”
劍介用袖口揩了揩鼻子,戴上眼鏡後,他整整領口站起身,恢復了老成穩重的模樣。
“我一定不會讓防衛官大人失望。”
劍介抬起頭,右手五指緊緊攥著金屬銘章,他緊皺眉頭,臉上一副決絕神色。
“過來。”
綾人用手杖輕輕頓了頓身側的地面,劍介不明所以地邁開步伐,出於對前任防衛官的尊重,他刻意站在離綾人身側達一寸的後方。
“看那裡。”
綾人輕聲道,他舉起手杖,閃爍著銀光的杖尖直指遠方地平線。
充滿紫紅色朝霞的虛寂處,包裹在烈焰中的金色火球緩緩探出小半個圓頂,僅僅是這片刻光輝,便照亮了紅色死寂大地上的一切事物,刺得劍介幾乎睜不開眼。
“如果西邊的夕陽是我的話——”
沐浴在日光中的綾人眼神中充滿了希冀,他抬手指向劍介胸口。
“那充滿日輪光輝的朝陽,就是你啊。”
一股暖流剎那間充斥全身,劍介幾乎可以百分百肯定,那並不是來自太陽的照耀,而是綾人充滿期待的囑託,更是兩代防衛官之間的傳承。
感動,驚喜,惶恐等情感如漩渦般抽走了一切消極情感,劍介百感交集地站直身體,他擦去額頭上的汗珠,費勁地張開嘴巴。
“綾人君,我——”
“嘟——嘟——嘟——嘟——”
突如其來的警報聲瞬間吞沒劍介的聲音,偽裝